推开奁艳的门,迎面便是一股檀香。店内光线昏沉。几盏仿古的灯幽幽亮着,光线柔和却无法驱散角落的浓重阴影。
多宝格货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古物:褪色的绣花鞋、缠了红线的银镯子、珐琅点翠的发簪、雕工繁复的象牙梳、泛黄的仕女画……大多是女子闺阁旧物,安静地躺在岁月里,无声诉说着早已湮灭的悲欢。
标价是毛笔写的,写在小小一方香笺上,罗韧看的这一格,好像只是一抹绸缎的绫红。
一个穿着月白色素绉缎旗袍的女人从最深处的阴影里缓缓走出。
“这是肚兜。”
“汉时叫抱腹或者心衣,元朝叫合欢襟,这是丝绸做的,贴身衣物,不能粗糙。系带挂过脖颈,后面两根带子束在背后,这缎面上贴绣的两个人物,一男一女,寓意双双对对,圆圆满满。”
罗韧问她:“为什么上面的男女,面孔都是空白的?”
她清浅一笑,好像就在等他这么问。
“因为这是古时候未出阁的女子为自己做的肚兜,终于找到如意郎君成家之后,才会把空白的面孔绣上眉眼,寓意心愿达成。”
她的视线如同带着钩子,轻轻落在罗韧深邃的眉眼上,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可以送给你心爱的姑娘,让她补绣出男女眉眼。当然……要是还没有,那就算了。”
姝棠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老板对罗韧升起的兴趣。
而且,无视了她。
“盲婚哑嫁的,连面目都不知道,挺悲惨的。送东西,也不是看自己喜欢,是看对方喜不喜欢。东西再好,也不是万金油,人人都可以拿来送的。”
罗韧话里藏锋的怼了她一句。
姝棠明显感觉……老板对罗韧更感兴趣了……
而此刻,老板微微侧身,目光终于舍得从罗韧身上移开,落在了姝棠脸上。
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在评估一件货架上的古玩,挑剔而冰冷。
这是什么眼神?竟然有人敢比她还狂妄!
姝棠挑了挑眉,觉得天凉了,该让这家店破产了。
她嗤笑一声,轻飘飘瞥了老板一眼,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蔑视意味,气场完完全全的压住了场子,好像没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里乌烟瘴气,待久了,人都不舒服,咱们回家吧。”罗韧看不得老板打量姝棠的眼光,也是半点面子都不想给。
姝棠微微歪了头,海藻般的长卷发滑落肩头,伸手极其自然地挽住了罗韧的胳膊,动作带着点亲昵的依赖,声音却清亮干脆,“好的呢,小刀哥哥。”
本来是有点做戏的意味,她这样一叫,罗韧倒真有几分脸热。
被她挽住的胳膊肌肉瞬间绷紧了些,随即又刻意放松下来,带着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动作干脆利落,半个眼神都没再分给那老板。
“等一下。”老板突然出声,勾起一个算得上得体的笑容,“我叫连殊。”
“天呐~快走快走,今天晚上和阿照约好了打游戏的,我不想连输……”
连殊:……
从来都是她阴阳别人,第一次被人阴阳了。死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