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岭深处，山势陡峻，林海苍莽。
车窗外掠过刀削斧劈般的灰黑山崖，崖缝间挣扎着几簇草茎，在凛冽山风中瑟瑟发抖。
青木坐在前面开车，罗韧正在讲猎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与猎豹相遇在一个酒吧。
那是一个很疯狂的女人，她是黑砂黑势力的接班人，想要什么，根本不用交换，直接拿就好了。
所以她因为一句话杀死了一个舞女，因为一时兴起而袭击酒店。
她那样的人，是不把普通人当初人的。
罗韧又提起了他捡到的孩子，叫做塔莎。
她叫他爸爸，可是最后，他也救不了她，反而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开车的青木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后视镜里映出他同样紧绷的下颌线。那段炼狱般的记忆，是他们共同的伤疤。
“你觉得是你的错？”
姝棠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异常清亮，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直直地刺入他翻涌着痛苦的眼眸深处。
没有安慰，没有同情。
“猎豹要杀人，有多少是因为你？”
“她只是在做她想要做的事情而已。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她不喜欢有人比她耀眼，她想要收购酒店扩大势力范围，她不允许你们不臣服于她。”
“是她太狂妄了……”
“你——”姝棠勾了勾手指，“因为实在很少有人敢违逆她，所以她必然会对你这样的人升起征服欲。”
“这是他们那种人的通病。”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过度狂妄，甚至给自己留下敌人……真是愚蠢。”
她多少有些不明白。
姝棠也是生来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她就格外谨慎。
她从小就知道，蛋糕就那么大，你分走了大块，就总有人惦记着你手里的那份。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确认是敌人，就要一击毙命，压得他永世不得翻身。
她的 “得”，也从来不是靠抢。
真正的掌控者，是让对方心甘情愿把东西递过来。用利益勾着，用软肋牵着，用体面捧着，最后让对方觉得 ， 能被你 “需要”，是天大的荣幸。
不甘愿的臣服，毫无意义。
罗韧紧绷的肩膀缓缓松弛下来，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下的皮肤还带着些微的滚烫。
来自于刚才提及塔莎和兄弟时，抑制不住的怒意和自责。
此刻被姝棠的话一剖，倒像是被戳破的脓包，疼过之后，反倒透出些清亮的空茫。
“你说得对。” 他声音低哑，却没了刚才的滞涩，“我总想着要是当时再强一点，再果断一点，是不是就能护住他们。却没想过，猎豹那种人，根本不是‘强’就能拦住的。”
他看向姝棠，她正侧头望着窗外，山风把崖壁上的草茎吹得猎猎作响，像无数只挥舞的小手。
阳光恰好穿透云层，在她侧脸镀上一层暖金，冲淡了眉宇间那点冷峭。
凤凰小队里的每个人都有悲伤的过去，只有她，像是被赋予了某种力量，让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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