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棠感觉到胸膛里汹涌而来的、混杂着震惊、愤怒以及痛楚的情绪。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小脸皱成一团。
沉月惊呼一声:“公主!你怎么了!”
纪伯宰反应过来,强压下自己的思绪,扶住了姝棠的身子。
正好,他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抱歉了含风君,公主有些不舒服,我们得先行离开了。”
他面上的急切快要溢出来。
言笑支起上半身,担忧的看过去。
孟阳秋直白的多,直接站起身就仓促的跑了过去,“棠棠!你没事吧?快!言笑你快来看看……”
言笑有时候还挺庆幸孟阳秋是个二傻子的……
他快步上前,“公主,让言某为你把脉可好?”
他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手上却迫不及待的想去探姝棠的脉象。
纪伯宰打开他的手,“不必了言兄,公主不喜欢外人触碰。”
他当然知道她只是被他刚刚打情绪影响了,现在根本没事。
他把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一转身便错过了围过来的孟阳秋和言笑,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言笑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一改适才的温雅,整个人都透着压抑。
又是这样……
他不紧不慢地站直身体慢慢回座,眸色晦暗。
……
一直到回了无归海,操心的沉月才发现“雪球”不见了。
“糟了!我把雪球落在花月夜了!”
姝棠正趴在软榻上揉眼睛,闻言动作一顿,琥珀色的眸子茫然地眨了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雪球” 是那只刚捡来的白猫。
她慢吞吞坐直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榻边的流苏,小眉头微微皱起:“雪球…… 丢了呀?”
没有预想中的哭闹,反而透着点漫不经心。
纪伯宰刚去端了点心,转身进门,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
他早想把那白猫丢出去了,可看着姝棠垂着睫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还是放柔了语气,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妨,明日到花月夜去寻便是。”
“好呀。”姝棠笑的眉眼弯弯,软腻的脸颊粉嫩嫩。
她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纪伯宰的衣袖,“你是不是想要那幅画呀?”
纪伯宰微微一怔,垂眸看着身侧的小姑娘。
她仰着脸,眸子清润,映着他有些错愕的神情。她问得那样自然,仿佛只是在问“你想不想吃那块点心”。
纪伯宰心中翻涌的情绪奇异地平复了些许,指尖拂过她颊边柔软的碎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棠棠怎么知道?”
姝棠歪了歪头,“当然是因为我一直在看你了。”
纪伯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麻微痒。
“我看见你的眼睛在伤心。”
她描述得稚气又直白,却精准地戳中了纪伯宰心底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
那些被他强行压下的、关于师傅博语岚的回忆,伴随着眼前这张纯真无邪的脸庞带来的慰藉,酸涩与暖意交织着涌上喉咙。
他微微俯身,把姝棠塞进怀里。
将脸深深埋在她颈窝,呼吸着她身上清甜的暖香,仿佛这样才能从那段血腥残酷的过往中汲取一丝力量。
他好像还是很幸运,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