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林荫小道上光线晃人,乾隆慢悠悠的走着,忽而抬起左手,看着手臂上的那一块布条,上面还打着精致的结,他笑了笑,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轻柔的抚摸在了上面。
江南本就富庶,更别提杜府也是当地的豪门大户,是以,这座庭院修缮的清新雅致,假山耸立,潺潺溪水,树木丛生,身处其中,他只觉得心都静了下来。
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他走的不紧不慢,一只手负于身后,受伤的那一只垂落在身侧,耳边好似又响起了那软声软语,慌乱中又带着足够的坚定。
“……您身份贵不可言,为何要频频逗弄?”
“莫说小女并无意于天家富贵,便是真的如此,也断然不会攀附皇恩……”
“您这般置艾琪于何地?”
“莫要乱了人伦纲常。”
他只沉声问了一句:“你怎的这般确信,你能与永琪成了姻缘?即使能,那朕又为何不能占为己有?”
那女子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脸色,他眉稍微动,心下不忍,刚下说几句软化,就看到她强作镇定的抬起了头,明明很是怯弱,却还是一字一句的对她说道。
“皇上莫不是想要效仿唐明皇?”
“您是大清皇帝,是天底下身份地位最为崇高之人,岂可如此不管不顾,莫要行曹贼之举!”
说完这这一席话,她便像是消耗尽了所有的勇气,转过身快步跑回了正屋,她那个丫鬟也是一脸敌意的瞪了他一眼,紧接着便“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看着这一院的沉寂,他低头看向那被他有意划开的伤口,那里已经被细致的包扎上了,沉默片刻,他突然笑了出来。
思绪回转,走到了他居住的客院附近,他停下了脚步。
唐明皇、曹贼,她倒是挺会往他头上扣帽子,一顶接着一顶,拒绝都来不及。
可不知为何,明明是被连声拒绝了,可他却是控制不住胸腔内的愉悦气息翻涌,眉眼间的笑意也压根止不住。
今日被逼急了的杜若兰,才更像是他昨晚遇到的那个醉态萌生的杜若兰,才像是真正的杜若兰,明明都是一个人,可他却是觉得,对着这副模样的她,移不开眼。
尽管他是被坚定的拒绝了。
在原地伫立了许久,他才迈开步子往里走去,行至院内,迎面就瞧见了春风满面的永琪,他顿了顿,才佯装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皇阿玛。”
在无外人的时候,永琪还是习惯称呼他为皇阿玛,他咧开嘴笑了笑,好奇的询问道:“您这是去哪了?”
将那被包扎过的伤口藏至身后,瞧见永琪并未察觉,他唇角微扬,意味不明的说道:“随便走了走,瞧见了一只小兔子,本来想抓来的,可一时手慢,被她跑远了。”
永琪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附和道:“那要不要儿臣带人去给您抓回来?想必是跑不远的。”
“不用。”
乾隆唇边的笑意更甚,他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捉摸不定。
“这只兔子,只能自己抓。”
永琪一头雾水,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听不懂人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