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团要整编了,是在史今离开后突然迸发的火星,燃了整个钢七连。
成才没有想到,一番纠结,下定决心留在钢七连,最后兜兜转转,依旧是离开。
演习结束,成才抛弃以往顾虑。
每日专注训练,求知若渴找老兵学习,和七连战友打闹玩笑。
半月过去,他对钢七连的感情日益深刻。
和战友的关系也越加亲密。
结果到最后,成了一场空。
一把刀悬在七连每一个士兵的头上,大家惶恐的等着这把刀下落。
最先打响离别哨响的,是一排三班的白铁军。
他以为仍然是寻常的一天。
他朝着食堂去,一进门掌声热烈,门里装饰的色彩鲜艳,白墙上悬挂着红色的横幅:欢送战友怀念战友祝福战友。
白铁军站在门口瞧见横幅上金色的让人晃眼的字,身体弯曲的蹲下,憋不住的哭着:“咋又是我啊······”
所有人静静的站着,看着,悲伤着即将到来的离别。
钢七连所有的人齐聚在一起,热闹的喝着笑着唱着。
欢乐中却飘着挥散不去的沉重。
成才坐在其中,揽着身边坐着的战友,举着啤酒,扬着笑容,带着苦涩。
七连的每个人也一样,举着酒杯送别战友,扬着笑容铭记战友,藏不住的情感是不舍战友。
今天之后,他们各奔他乡;
从此以后,他们天各一方。
高城站在一边,以往直挺的背脊微微佝偻,沉默的望着七连的每一个他的士兵。
强烈的苦涩萦绕心头,坚强的男儿到此刻仍然骄傲。
不愿意将内心的脆弱示于人前。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白铁军“连长。”
身后一声呼喊,高城转身,是白铁军。
以往在七连中最欢乐的他哭着一张脸,展着双臂。
高城对着他,收起心里的难受,张开臂膀,迎接他的士兵。
但他的士兵,只是站在他的身前,笔直的站立,向他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转头投入身后他搭档的怀抱。
就像屋檐下的乳燕,见到燕子他娘一样。
高城尴尬的放下手臂,心情微妙。
清晨,天蒙蒙亮。
即将离别的士兵轻手轻脚提起行囊,悄声离开,关上门的动作也极其轻柔。
他们没有告别,也没有执手相看泪眼。
只悄悄的,安静的离开。
只悄悄的,安静的送别。
最后门关上,屋内恢复一片寂静。
留下的兵就这么静静的躺着。
睁着双眼,望着那扇开了又关的门。
楼下,高城站在整齐的队伍前面,送别他的士兵,送别他的战友,送别他的搭档。
汽车慢慢驶离,留下一地空荡。
留下一个高城,孤寂的站在那儿。
太安静了,太安静了!
所有士兵不约而同的想着。
窗外的风声,脚步声,汽车驶离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太清晰了。
马小帅带着哭音,问睡在他上方的许三多,
马小帅“班长,我们得一直这么躺着吗?不能送?”
许三度“不能送,这是死命令。”
马小帅“躺到什么时候?”
许三多“躺到我们站起来,别人不觉得我们少了三分之一,躺到那时候。”
于是,所有人继续熬着,熬到天亮,熬到外面下起了雨,熬到起床号响起,还伴随着高城的怒吼。
高城“耳朵聋掉了吗,起床!!!”
终于等到了。
每个人都觉得这场折磨安静又漫长。
训练场,大雨倾盆,无情的浇灌着每个人。
即使少了三分之一,七连的勇猛依旧势不可挡。
“杀!杀!!杀!!!”
他们怒吼着,宣泄着。
混着雨水的声响。
他们没有少,他们的魂还在。
七连的士兵就这样过着,一天又一天。
直到团部宣传干事的失误,将七连用鲜血换来的荣誉安在其他连队头上。
这个自整编开始后一直沉默的连队,终于喧闹出声。
一群七连的兵气势汹汹,高城走在最前方,脸上很平静,眼里却是难以遏制的愤怒。
成才和伍六一许三多跟在他身后,手中扛着代表七连荣誉的红旗。
一面浴血先锋,一面装甲之虎。
宣传室,七连的兵怒目铮铮望着张干事。
双方就这样一强一弱“对峙”着,直到团长王庆瑞出现。
一切得以平息,张干事也被调到四连。
七连的兵又跟在高城身后,扛着旗帜离开,回家。
他们胜利了吗?胜利了,在这场战争中。
他们输了吗?输了,输得彻底,在那场改革中。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马小帅,终于迎来了他的仪式。
七连的入连仪式,独一无二。
代表着这个兵正式加入七连,无论以后身在何方?无论以后是何状况?
他们永远属于七连,那个独一无二的编号也永远属于他们。
许三多站在马小帅面前,在他们身后,是钢七连,在他们身旁,是高城。
许三多“马小帅,钢七连有多少人?”
许三多“马小帅,你是钢七连的多少名士兵?”
许三多“马小帅,你是否还记得那些为国捐躯的前辈?”
·······
一声比一声昂扬,一句比一句坚定。
此刻,马小帅成为钢七连的第五千名士兵。
钢七连的第五千名士兵叫马小帅。
仪式结束,钢七连再次唱起那首无曲的歌词。
声声怒吼,铁骨铮铮。
钢七连,永不磨灭;
钢七连,万世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