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艺术中心的水晶灯比港城会展中心的更晃眼。
季翎站在宴会厅入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的带子。包里只装了三样东西:白雅的素描本、顾辞寄来的财务报表复印件,还有她在港城攒下的全部积蓄——一张皱巴巴的银行卡。空气中漂浮着香槟的甜香和低声交谈的絮语,穿西装的男人袖口闪着铂金的光,穿礼服的女人裙摆扫过地毯,留下淡淡的香水味。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像浸在水里,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季小姐?”
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季翎回头,撞进顾辞含笑的眼眸。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松着两颗扣子,比在港城画廊时多了几分正式,却依旧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和。他手里拿着两杯香槟,递过来一杯:“尝尝?云城本地的酒庄酿的,比法国的甜些。”
季翎摇摇头:“我不喝酒。”
顾辞并不勉强,将那杯酒放在旁边的托盘里,目光落在她洗得发白的棉布长裙上,笑意里没有丝毫轻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林风的画,对你很重要?”
“是对我一位故人很重要。”季翎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展厅中央的展台。那里还空着,《月下桔梗》要等压轴时才会出场。她想起白雅总说,林风的笔触里有云城的月光,“她生前总说,想把这幅画挂在画室的玄关。”
顾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声道:“白雅女士的品味一向很好。林风晚年定居云城,这幅《月下桔梗》是他去世前的最后一幅作品,据说画的就是东城巷的夜景。”
季翎的心跳漏了一拍。东城巷?白雅的画室就在东城巷,父亲的老宅也在东城巷。难道这幅画里,藏着白雅没来得及说的话?
“拍这个画,大概需要多少钱?”她低声问,指尖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卡里的钱是她在港城做三份工攒下的,够不够,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顾辞刚要开口,展厅突然安静下来。主持人走上展台,清了清嗓子:“各位来宾晚上好,接下来要拍卖的,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藏品——林风先生晚年力作,《月下桔梗》。”
聚光灯突然亮起,打在被红布覆盖的画框上。季翎的呼吸瞬间屏住,连手心都开始冒汗。顾辞在她身边低声说:“这幅画的起拍价是一百万。”
一百万。
这个数字像块石头砸进她的心里。她卡里的钱,还差一大截。
“一百万第一次!”主持人的声音带着煽动性,“有没有哪位先生女士愿意加价?”
“一百一十万。”后排有人举了牌。
“一百二十万。”
价格像潮水般涨起来,季翎的手指在口袋里蜷成了拳。她看着那些举牌的手,有的戴着名贵的腕表,有的涂着蔻丹红的指甲油,每一次举起,都像在她心上敲了一下。
“两百万。”
一个含笑的声音突然从斜后方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喧闹的竞价声瞬间停了半秒。
季翎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