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没说话，给她倒了杯温水。
“温氏集团的继承人，”喻柳喝了口水，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我爸说他是笑面虎，去年吞并城西那块地，表面上跟拆迁户称兄道弟，背地里放高利贷逼人家签字。你跟他扯上关系，是嫌命太长？”
秀姨端着煎蛋走过来，笑着打断：“喻小姐快尝尝，刚煎好的。”
“秀姨！”喻柳眼睛一亮，接过盘子，“还是您做的蛋好吃，比我家厨子做的强一百倍。”她叉起蛋往嘴里送，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许明远那孙子最近在东城巷搞开发，动静大得很，昨天还在我爸的酒局上吹牛，说要把这一片全推了建别墅区。”
季翎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他有那么大本事？”
“背后有人呗。”喻柳撇撇嘴，“前副市长李建国的儿子李明，给他当靠山呢。我爸说，这俩人最近跟温氏走得近，好像在谈什么合作。”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季翎，“我偷偷翻了我爸的文件，许明远的开发项目，正好包括你家那片山头。”
山头。
这两个字像根针，刺破了季翎强装的平静。她想起父亲书房里的地质图，想起白雅便签上的“泥土掩埋的名字”，想起温时安袖扣上的桔梗花——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片看似普通的山地。
“我想去看看。”季翎低声说。
“疯了？”喻柳差点把叉子掉在地上，“那片山早就被许明远圈起来了，门口还有保安守着。上个月有个记者想进去拍照片，被打得肋骨断了三根。”她顿了顿，看着季翎眼底的执拗，声音软了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查。”
季翎摇摇头：“有些东西，必须亲眼看到才行。”
她想起白雅素描本里的一幅画：山脚下有个废弃的木屋，屋顶的烟囱歪歪斜斜，旁边写着“7号，水”。当时她以为只是随手画的，现在想来，或许是矿洞的入口？
“对了，”喻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皮夹克口袋里掏出个U盘，拍在桌上，“这个给你。我托人查的许明远近三年的行程，还有他和李明的转账记录。里面有个惊喜，你自己看。”
季翎拿起U盘，指尖冰凉。
“我下午要回公司一趟，”喻柳看了眼表，站起身，“晚上过来找你，带你去个地方。”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季翎，“别自己瞎闯，等我回来。”
红色跑车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季翎捏着U盘站在原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喻柳总是这样，看似张扬跳脱，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递过一把伞。就像三年前，她翻墙送来的那支录音笔，里面许明远的声音至今还在耳边：“季家的地，必须在雨季前拿下……”
“姐姐，喻姐姐说的惊喜是什么呀？”安安抱着她的腿，仰着小脸问。
季翎摸了摸她的头：“是能让坏人被抓走的东西。”
“那能抓到害死妈妈的坏人吗？”安安的眼睛亮闪闪的。
“能。”季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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