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织着，将云城的黄昏染成一片湿漉漉的青灰。
喻柳的红色跑车停在白雅画室的巷口时，季翎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帆布包里的素描本硌着肋骨，像块滚烫的烙铁——温时安那句“小心喻柳”的警告，混着顾辞短信里的字迹，在脑海里反复冲撞。
“到了。”喻柳熄了火，摘下墨镜，指了指巷深处那扇斑驳的木门，“惊喜就在里面。”
季翎抬头望去。那是白雅生前最常去的画室，三年前被许明远贴上封条后，她就再没踏足过。门楣上的爬山虎枯了大半，只剩几根顽固的藤蔓缠着生锈的铁锁，像双死死攥着过去的手。
“你怎么打开的？”季翎的声音有些发紧。她记得那把锁是特制的，钥匙只有白雅和许明远有。
喻柳晃了晃手里的黄铜钥匙，阳光透过雨雾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托人配的。上周趁许明远在外地开会，我撬了他办公室的抽屉。”她笑得张扬，虎牙在嘴角闪了闪，“够不够意思？”
季翎没接话。撬办公室？以喻家在云城的地位，根本不必用这么冒险的方式。她看着喻柳熟练地将钥匙插进锁孔，听着“咔嗒”一声轻响，心里那点疑虑像潮水般涨了起来。
画室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混着松节油和颜料的酸气，呛得人鼻腔发涩。喻柳按下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白炽灯闪了几下，昏黄的光线下，蒙着白布的画架、散落的画笔、积着灰的调色盘……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怎么样？是不是跟你记忆里的一样？”喻柳掀开最大的那个画架上的白布，露出半幅未完成的《山月图》，“白雅老师的笔触是真绝，可惜……”
季翎没听她说话。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碎纸机上。那是台老式的铁皮碎纸机，三年前她最后一次来这里时，白雅正往里面塞着什么，纸页绞碎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当时她问是什么，白雅笑着说是“没用的草稿”。
“我去趟洗手间。”季翎放下帆布包，指尖冰凉。
“里面没水，”喻柳喊住她，“要去对面的便利店。”
季翎点点头，转身走出画室。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她迅速绕到窗后——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看到喻柳正站在碎纸机前，手指在机身侧面反复摸索，像是在找什么机关。
心脏猛地一沉。
果然有问题。
季翎贴着墙根往后退，雨珠打在背上，凉得像冰。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白雅就是在这个画室里出事的。警方的报告说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可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来收拾遗物时，墙角的碎纸机里卡着半张没绞碎的纸，上面有个模糊的“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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