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的眼眶湿了。原来老陈不是被调走，是为了保护家人被迫放弃；原来父亲早就知道矿洞的秘密，只是没来得及说出口。而那几张老照片里，年轻的父亲和老陈站在警校的操场上，笑得一脸坦荡，背后的横幅写着：“为人民服务”。
“他是个好人。”温时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父亲常说，老陈是警队里最干净的人。”
季翎合上日记，放进铁盒子：“你父亲……真的是意外去世吗？”
温时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官方结论是车祸，但我在他的车里发现了这个。”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枚破碎的袖扣——和他现在戴的玛瑙袖扣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沾着暗红色的痕迹。
“是我祖父的人干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因为他想把温家的罪证交给警方。”
季翎看着那半枚袖扣，突然明白为什么温时安总戴着玛瑙袖扣——那是他对父亲的纪念，也是对家族罪恶的提醒。
车驶进山坳时，阳光已经变得稀薄。季家的山头被圈在高高的铁丝网里，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铁丝网上缠着生锈的锁链，像条盘踞的蛇。
“从这里进去。”季翎指着铁丝网下的一个缺口，“小时候我常从这里钻进去采野果。”
温时安停下车，和季翎一起钻过缺口。山路上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刺骨。远处的废弃矿洞像个黑洞，洞口挂着残破的木牌，上面的“安全生产”四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就在里面。”季翎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父亲说，这里以前是正规矿场，后来因为塌方封了，没想到……”
温时安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小心点，里面可能有机关。”
矿洞深处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手电筒的光柱在岩壁上晃动，照出密密麻麻的刻痕——是遇难矿工的名字，有些已经被岁月磨平，有些还能看清潦草的字迹。季翎的指尖抚过其中一个名字，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他们不是塌方死的，是被活埋的。”
“在这里。”温时安的声音在前头响起。
季翎走过去，看到他正蹲在一个不起眼的石缝前，手里拿着本黑色的账本。账本的封面上沾着泥土，边角已经磨损，显然藏在这里很久了。
“打开看看。”温时安把账本递给她。
季翎翻开账本，里面的字迹潦草而混乱，记录着每一次矿洞开采的数量、交易对象和金额。翻到最后几页，她的呼吸突然停滞了——上面赫然写着父亲的名字，后面标注着“知情者，已处理”。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是李明的笔迹：“温老头说，斩草要除根。”
温老头。
指的是温时安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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