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隐姓埋名,在季家做了十年保姆?” 季翎的指尖冰凉,看着秀姨将徽章重新包好,藏进箱底的夹层,“我父亲出事那天,你也在矿洞附近,对不对?”
秀姨的肩膀轻轻一颤,没有否认。
二零一八年的秋天,云城的桔梗开得正疯。
秀姨按照季承宇的嘱咐,在矿洞外围的灌木丛里藏了台录像机。镜头对准的位置,正是李建国儿子李明和温氏码头负责人交易的地点。她看着那些穿着黑西装的人把成箱的 “货物” 搬进矿洞,看着季承宇举着相机从通风管道爬进去,看着温时安的祖父温鸿声站在阴影里,像尊没有表情的石像。
“你父亲按下快门的瞬间,我就知道要出事。” 秀姨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李明的人从背后偷袭,你父亲滚下矿道时,手里还举着相机,喊着‘秀嫂快跑’。”
录像机的磁带后来被她藏在白雅的画室。那个总爱穿白裙子的姑娘,是陈建军牺牲前资助的贫困生,也是唯一敢在李建国的宴会上,当众画下稀土矿轮廓的画家。
“白小姐说,她的画能当证据。” 秀姨从箱底翻出本画册,里面夹着张合影,白雅站在陈建军身边,笑起来时眼角有颗小小的痣,“她说等把坏人都送进监狱,就教我女儿画桔梗花。”
季翎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疼得几乎窒息。
她终于明白,为何白雅的画室里总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 那是秀姨用来清洗矿洞淤泥的味道;为何每次提到李建国,老人总会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 那里曾别着陈建军留下的手铐;为何安安画的全家福里,总有个看不清脸的警察叔叔 —— 那是孩子从秀姨的梦话里听来的名字。
“顾辞的妹妹……” 季翎的声音艰涩,“是不是就是你当年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
秀姨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画册上的合影里,晕开了白雅的笑脸:“小辞是个好孩子。他妹妹当年因为那批毒品成了植物人,他为了给妹妹治病,才去给李建国当司机,偷偷收集证据。”
港城医院的病房里,顾辞最后一次见她时,手里还攥着妹妹的病历本:“秀姨,等案子结了,我就带她去看巴黎的桔梗花。”
那时的窗外,港城的月光正透过玻璃,在男孩清瘦的肩上,投下温柔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