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医院的康复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
顾溪扶着平行杠练习走路，护膝在金属杆上蹭出轻响，像在数着她每一步的勇气。主治医生拿着评估表站在一旁，钢笔在 “步态恢复度 65%” 的数字上画了个圈：“比预期快了三个月，这孩子的意志力像钢铁。”
秀姨坐在靠窗的位置削苹果，果皮连成条长长的线，在光线下像条银色的蛇：“老陈以前总说，越痛越要往前走，不然对不起自己受的伤。” 她将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瓷盘，上面摆着安安画的笑脸牙签，“溪丫头每次吃苹果都想起他，说警察爷爷的苹果最甜。”
季翎正在给顾辞的《港城月光》补色，钛白颜料在画布上晕开，渐渐勾勒出月亮的轮廓：“白雅姐的画里总藏着小秘密。” 她指着自己补画的桔梗花丛，“你看，把云城的花种到港城的月光下，是不是像两个城市在牵手？”
温时安走进来时，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喻柳从巴黎寄来的花籽：“荷兰的重瓣品种，说是能在盐碱地生长。” 他将花籽分给顾溪，小纸包里的蓝紫色种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张叔说栈桥管理处同意我们种花了，就在顾先生常喂鸽子的地方。”
顾溪突然松开平行杠，踉跄着扑进温时安怀里，护膝在他的衬衫上蹭出灰痕：“温叔叔，我能自己走到栈桥吗？” 她仰着小脸，鼻尖沾着康复训练的汗水，“我想亲手把哥哥的花籽埋进土里。”
季翎的画笔突然顿住，目光落在顾溪颤抖的膝盖上。她想起顾辞的信里写着 “溪溪最怕疼，打针都要哭半小时”，而此刻这个曾在病床上躺了三年的女孩，正咬着牙对抗每一步的疼痛，像株在石缝里钻了许久的桔梗花。
“下午我们就去栈桥。” 温时安蹲下身帮她调整护膝，指尖触到布料下的淤青，“医生说可以适当户外活动，对恢复有好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音乐盒，拧上发条后响起云城的童谣，“这是用温氏码头的旧零件做的，顾先生以前总在这音乐里画夜景。”
顾溪的眼泪突然决堤，抱着音乐盒贴在胸口：“是哥哥的声音…… 他在唱歌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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