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花艺展的邀请函寄到老宅时，云城的桔梗花刚开了第一朵。
顾溪捧着烫金的邀请函在天井里转圈，白色连衣裙扫过满地的花瓣，像只轻盈的蝴蝶。顾念正在给她收拾行李，将顾辞的《小王子》和白雅的画册小心地放进行李箱，旁边是季翎织的桔梗花纹围巾。
“法国的馆长说，要给哥哥和白雅姐姐办个联合展区。” 顾溪的声音带着雀跃，将邀请函递给秀姨，“还要把我们在港城种的花籽带去，种在展厅的窗台上。”
秀姨的手指在邀请函上轻轻摩挲，突然想起陈建军牺牲那年，也是这样的春天。她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在矿洞外等，直到看到丈夫的遗体被抬出来，警服上的血渍在春风里渐渐干涸，像朵凋零的红桔梗。而此刻，阳光落在顾溪的笑脸上，那些被血色浸染的记忆，终于在二十年后的春天，透出了光亮。
“老陈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秀姨的声音带着哽咽，将枚铜质警号挂在顾溪的脖子上，“带着这个去巴黎，让警察爷爷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季翎正在给顾溪的花籽包写标签，上面用中法双语写着 “云城的桔梗花”，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喻柳说在巴黎的展厅里装了投影。” 她指着标签上的二维码，“扫码就能看到纪念馆的花田直播，让法国的观众也能看到花开的样子。”
温时安走进来时，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里面是新酿的桔梗花蜜：“给溪丫头带在路上喝。” 他将蜜罐递给顾溪，小瓷罐上的指纹印还带着余温，“张叔说等你们回来，纪念馆的新展区就建好了，专门放你们从巴黎带回来的作品。”
顾溪突然抱住温时安，脸颊贴在他的衬衫上：“温叔叔，我会把巴黎的月光装在瓶子里带回来。” 少女的声音带着不舍，“就像我们收集云城和港城的月光一样，让三个城市的月光永远在一起。”
季翎的目光落在顾溪脖子上的警号上，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最好的纪念不是眼泪，是带着逝者的份，认真地活下去。” 此刻，这个曾在病床上躺了三年的女孩，正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朝着更广阔的世界走去，像株在春风里奋力生长的桔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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