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的视线,落在了厅堂内那对壁人身上,含着痛色,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字字敲打在死寂的堂中。
“大哥与阿福的婚仪,怎么都不等我归来?”
水面下的纠葛众人不清楚,却是按照帮主之前透露的意思解释,是担心他赶不回来,也是将他当做后手。
李沉舟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极寒的厉色,揽着美人纤腰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云窈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掀开了那碍事的鸳鸯红盖头。
凤冠珠翠摇曳,露出那张倾国倾城、此刻却带着几分茫然与惊喜的容颜。
她望向柳随风,眸光亮晶晶的,兴奋地脱口而出:“哥哥!你回来啦!”
然而,那声“哥哥”喊得清脆,所表达的情绪,却并非往日那般男女之情的亲昵、感情,而是面对兄长那种纯粹的信赖。
柳随风顿时就理解了,二姐飞鸽传书所言的异常缘由,不甘心让着婚仪成功。
李沉舟向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挡了两人交汇的视线,垂首极尽温柔地哄着美人儿:“阿福乖,仪式还未完成,盖头要等我来掀才好。”
抬眸看向柳随风,面上带着温和笑意,话语却字字如刀,敲打在柳随风最无法反抗的软肋上。
“随风,你回来得正好,正好可为大哥和阿福见证。”
“你自幼便最知恩义,当明白大哥能得此良缘,实属不易。”
“作为阿福的兄长,我的义弟,你会恭喜大哥的,对吧?”
“恩义”二字,被他刻意加重,如同无形的枷锁,提醒他当年的搭救之恩,更别说后续的倾心培养。
柳随风挺拔的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温润的眉眼骤冷,拿着折扇的手紧握,指尖都因用力而发白。
定情多年的青梅被不知名物品算计,对他柔情不再只剩敬重,再听李沉舟这诛心之言,瞬间明白了大半!
“大哥的恩义,随风从不敢忘……”柳随风深吸一口气,喉间滚动片刻,终是哑着声开口。
字句都带着竭力克制的颤抖,随后以内力压低声线,交谈道:可‘良缘’二字,需得两心相悦才作数。”
柳随风缓缓抬眼,迎上那道迫得人喘不过气的目光,带着不肯退让的坚持:‘恩义我会还,可违心的‘恭喜’,恕我不能说’
李沉舟心中浮现杀意,冷静道:‘现在阿福是愿意嫁给我的,你若闹事,也只是让她为难、难受,损声明。’
柳随风心下一紧,眼尾不受控制地泛起骇人的红晕,却只能死死咬住牙关,将一切翻涌的情绪强行压制。
诡异的氛围,让云窈窈觉得很不对,看看垂首不语的柳随风,又看看身边笑容温和却眼底深沉的李沉舟。
困惑地歪了歪脑袋,红唇微启,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哥哥,沉舟……唔……”
问题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一股难受的困倦感,红唇溢出一声极轻弱的闷哼,秀气的柳眉紧紧蹙起。
“阿福!”x2
两个男人瞬间忘了所有对峙,几乎是同时出手,抢上前伸手去扶那即将软倒的纤弱身子。
李沉舟更快一步,将人稳稳接入怀中,语气急切:“哪里不舒服?”
柳随风的手也触及她的手臂,感受到那异常的冰凉,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怎么会这样?!”
云窈窈依偎在李沉舟怀里,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长睫被泪水濡湿,黏成一缕一缕,更显脆弱。
困倦的难以睁开眼,却下意识的伸手推拒,含含糊糊地呢喃着:“困…头好晕…柳哥哥……”
迷糊看见目一脸焦灼的柳随风,那熟悉的轮廓似唤起了某种记忆,她唇间溢出的称呼骤然发生了变化,挣扎的向他扑去。
这一声久违的、充满依恋的“柳哥哥”如同惊雷,炸响在两人耳边!
李沉舟脸色骤变,眼底瞬间掀起狂暴的戾气,悍然出手,毫不留情地将柳随风搭在娇娇臂上的手狠狠掀开。
下一瞬,他将还在挣扎的人儿打横抱起,紧紧禁锢在怀中,毫不犹豫地点了睡穴。
“呃!” 娇娇轻哼一声,意识瞬间抽离,脸颊软软靠在他肩头,像只折了翼的蝶。
李沉舟抱着彻底安静下来的新娘,面色沉得能滴出水,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全场,将宾客们脸上的惊疑不定尽数收在眼底。
即便是发现了不对,可在绝强实力的威压下,也没有敢冒头的。
最后,他的牢牢锁在脸色惨白、眼瞳赤红的柳随风身上,冷淡下令:“随风,你接受彻查内应,安排收尾!”
拖了柳随风的时间,李沉舟再度扫视一圈宴席上的众下属,语调威严宣布:“夫人身体不适,婚仪便简化至此。自此往后,诸位需记着 —— 要像敬重我一般,敬重夫人。”
“是!”帮众齐齐行礼应声。
诸事安排妥当,李沉舟护紧怀中沉睡的美人,转身便隐入沉沉夜色里,再无踪迹。
原地只余下满堂死寂,与喜堂内的一片狼藉,相互映衬。
柳随风僵在原地未动,目光死死追着那道消失的背影,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
丝丝缕缕的血丝,正从指缝间慢慢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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