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47

唐怜月昨日傍晚点菜时，便悄悄联络掌柜，加价让他连夜帮忙购置一匹骏马。

特意挑着清早的时间，他轻手轻脚绕到客栈侧边的马厩，发现再次等候的小二已靠在角落睡熟。

更让他心一沉的，是那匹枣红色骏马上，侧坐着的一道身影，“慕雨墨！”

天还未亮，四周仍浸在黑暗里，只有客栈窗户透来的昏黄光晕，勉强勾勒出她玲珑窈窕的身段。

墨色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发梢随着云窈窈晃悠小脚的动作轻轻摆动，似有察觉，朝着他所在位置看来。

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秾丽娇妩的笑，眉眼间艳色流转，连昏光都似被这抹笑染得暖了几分。

“好巧哦，玄武使大人！” 云窈窈的嗓音甜润，眼底却藏着毫不掩饰的戏谑，“这是打算抛下我，去哪儿呀？”

唐怜月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悬了一夜的心彻底沉了底。

显然，自己昨夜的准备全被她看穿了，甚至特意再动身前来围堵，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沉默片刻，语气难得带了点劝说的意味：“我此去是为复仇，前路必然凶险。姑娘何不留在客栈暂避，免得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我本就是暗河中人，这纷争哪躲得掉？大人还是带着我吧，不然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多害怕呀！”

云窈窈歪了歪头，抬手拍了拍马鞍旁捆好的厚实斗篷。布料看着柔软保暖，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瞧，连路上补觉的物件我都备好了，你就别想甩开我啦。”

看着她这副“准备充分”、吃定他的模样，唐怜月闭了闭眼，终是认命般轻叹一声。

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几乎是同时，猛地扯过那厚斗篷，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略带诧异的明眸。

“好好休息。” 唐怜月声音仍带着几分冷硬，已经知道结果，也就不在多做无谓挣扎了。

一手轻缓环住她纤细的腰肢，稳稳固定在自己怀中，另一手顺势抓起缰绳，指尖轻抖，低声催动马匹：“驾。”

马蹄声踏破晨雾，载着两人缓缓驶向远方，斗篷边缘随夜风轻轻晃荡，将怀中人裹得愈发严实。

被裹成个茧子的云窈窈，最初因他的举动而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就这么答应了啊！”

这般直接认命，反倒少了些逗弄的乐趣。

半响得不到回应，她撇撇嘴，索性在他身前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真的开始补觉。

专心驾马的唐怜月，冷淡的唇角上扬了些许，听着怀中传来平稳轻柔的呼吸声，紧绷的心神，竟也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中途停下休息时，他会趁着马儿饮水的间隙，悄悄看向怀中的人恬静的睡颜。

长睫如蝶翼，连呼吸时的颤动都格外轻柔，白皙的脸颊因熟睡泛着层薄粉，没了平日的狡黠与危险，只剩乖巧可人。

这副模样，让唐怜月很难将她和之前那个搅得自己心神不宁的 “小妖女” 联系到一起。

他指尖动了动，闹醒云窈窈的蠢蠢欲动，最终被安耐住了，“算了，闹不过。”

又静静看了片刻，才默默移开视线，望向远方延伸的路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