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霞光,将葱郁的树木层林尽染,派蒙的猜想没错,那位失踪者果然在那。
“初次见面,旅行者。”
“你是……卡利贝尔•亚尔伯里奇。”
面前的青年微微一愣,“啊……你认识我,真是令人惊讶,我明明没有见过你。哦,我明白了,是「记忆」吧?通过你血亲的记忆,见到过那个时期的我。这里是阿托莎的记忆,本来,我是想向她道别的。”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至于道别的事…就稍微留下些信息给阿托莎好了。”
眼睛一闭一睁,周围的环境变得如仙境一样,即使站在平静的河水上,也不用担心掉入水中。荧环顾四周,发现派蒙并没有跟着来到这个地方,不过,除自己和卡利贝尔之外,似乎还有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沐希陷入短暂的沉思,为什么不是猫的形态?身后传来一道炽热的视线,沐希僵硬着转过头跟荧打招呼,“好久不见哈。”
荧并没有展现得多么震惊,毕竟心里早有怀疑过了,不过,现在也不好叙旧什么的,总不能说 你不是死了吗 这么不合时宜的话,便微微颔首道:“好久不见。”
卡利贝尔似乎身体抱恙,捂住胸口喘着粗气,“你们可以理解为,是我的「意识空间」吧,毕竟你们已经知道我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了。”
“你看起来很累,还好吗?”
“没关系,招待客人的力气我还是有的。一直都希望能有机会和你们这样聊聊天,这个愿望终于视线了。”
“对于你们的疑惑,可以理解为人类的意识总会往真相无边际的靠近,在这个空间,外来的大部分事物都会展现其最本质的特征。”
“这样啊,不过下次提前说一声吧,提前做个准备。” 沐希不打算深究,毕竟已经这样了,只能委屈荧做好保密工作了。
卡利贝尔笑笑,道:“在意识的空间,可以暂时替你屏蔽高天的视线。”
“你的意思…” 一直以来紧绷的精神此时真正松弛下来,终于不用再忌惮祂的目光了吗,“嗯,谢谢。”
“没事,那么,接下来就该告诉你一些困惑已久的答案了吧。当然,「参与者」的经历该由「见证者」来记载,这条法则,即使在意识空间内也无法改变。”
“没关系。”
荧轻抬起手,一只手搭在少女肩膀上,用眼神来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向任何人说出去的。
“记忆,有时并不可靠,而你的记忆中,掺杂着太多虚假的故事,那些真实的写照反而被深深掩埋,尽管这很残酷,可仍影响着你接下来要做的决定。”
“虚假的…记忆?”
不只是沐希,就连荧都有些惊讶,这个世界能够篡改「记忆」的,也就只有世界树了吧,不过,卡利贝尔接下来的话直接推翻了这个猜想。
“不,不是世界树,这份记忆从几百年前乃至更久,就已经被改变了。”
“你本就属于提瓦特,只是命运的轨迹发生偏移,你在不属于你的世界经历身为「救世主」的一生,然后,再度回到这里。”
话题逐渐开始云里雾里起来,荧没搞懂,难道沐希也是从别的世界来到提瓦特的吗?可又为什么说她属于这里呢?
“因为有些原因,我只能提示到这里了,接下来,我只能回答你三个问题。”
沐希点点头,双手紧握成拳,“第一个问题,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不是和「祂」有关?”
“是。”
少女像是自嘲地轻笑一声,继而开始第二个问题,“我和「祂」,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卡利贝尔蹙起眉头,按理说,只凭刚才透露的消息,她是不应该想到这一层的,看来,沐希是早有怀疑了。
“算得上是,「造物者」一类的角色吧。”
刹那间,沐希感觉浑身发软,差点一个酿跄摔倒,只得强打起精神继续。
“所以,维系者所谓的「解脱」,又或是「死亡」,就是需要我去纠正那些因我而起的错误时间线?”
这次,卡利贝尔没有正面回答,“你很聪明,或许,在最后比天高一筹也说不定。”
“谢谢,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那么旅行者,你的疑问是…”
荧想搞清楚哥哥究竟在做什么,“命运的织机究竟是什么?”
“极度的悲伤与苦痛,血脉中流淌的期望与悔恨,再加上量级超乎常识的深渊力量,父亲曾说,具备了这一切,我便会成为命运的织机。”
“但,「命运的织机」只是利用了我搭建起来,其实在那一刻,卡利贝尔•亚尔伯里奇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命运的织机中残留的一个意识罢了。起初,它只能用来创造和投放一些记忆,随着命运的织机逐渐完善,效果会越来越强。”
“等等,所以说,在璃月那次我做的梦,关于大慈树王的那一个梦,其实也是「编织」出来的?”
“没错,那是无数次实验里最成功的一次,冥冥之中,「织机」似乎有了自主意识,才…”
沐希及时阻止卡利贝尔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了。可是你为何要给维摩庄的村民们投放「你生活过」的记忆?”
“啊…擅自给大家添加那些记忆的确是我的错,给大家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卡利贝尔神情有些低落,“我只是…想让他们感觉有我这样一个人曾经存在过,就好像…我活过一样。”
荧和沐希同时想到:可是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也能算是活过吗?
“我知道你们此刻应该在想什么,应该会觉得,我在做毫无意义的事吧。”
“可是我真的…真的…好不甘心啊。”
“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活过的话,如果拥有属于我的人生的话,在人们眼里我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阿玛兹亚爷爷,巴兰,婕叶婆婆…还有阿托莎…没有灾难,没有诅咒,只是在世界上一个安宁的村落,和大家平静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我很好奇,所以自私的…想要尝试试着拥有我自己的人生。”
卡利贝尔垂下眼眸,掩饰住命运的不公,“哪怕…哪怕只是靠人们的记忆去拼凑出来,拼凑出我好像在世上活过的样子。想必这应该很丢人吧,哈哈。”
“毕竟…我早就应该死了。”
“……” 许久的沉默,彰显着这段对话的沉重。
“我的生命在八岁那年就结束了,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长大,唯有精神上的年龄在虚无地增长。就连我现在的这副样子也只是照着父亲的模样幻想出来的,我长大以后的样子。”
荧为这命运的既定感到不公,“你知道吗,即便是以记忆的形式,你的存在也安慰了很多人,大家都相信你「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