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柒
德安府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雪一场接着一场在下,积了厚厚一层。
魏无羡将自己埋在雪堆里,仰面望着飘雪的天空出神。
“姓蓝的没一个好东西!抛妻弃子,没良心啊!”魏无羡在雪地里扑腾着哀嚎。
蓝愿手里捧着雪氅,小脸儿冻得通红,“羡哥哥,你还要在雪地躺多久?”
“小阿愿你怎么还在!”魏无羡坐起身,扑棱头发上的雪。
魏无羡把雪氅披在蓝愿的肩上,“二郎君回信了吗?我在书信里说,你得了很严重的风寒!”
“怎么就杳杳无音信?他是不是把你给忘了?”魏无羡怅然若失,无精打采提不起兴致。
“二郎君不会忘了我,更不会忘了羡哥哥你。”蓝愿笑起来像极了蓝忘机的神韵。
魏无羡挑眉摸了摸蓝愿的头,“真的?”
“真的。”
林深处,蓝忘机身穿一袭白衣与银装素裹的天地浑然一体,望着魏无羡的背影怔怔出神,日夜思念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他却不能诉说满心的相思。
金光善肆无忌惮地囤兵,是背后有更尊贵的权势支持,更甚者,官家默许他如此行事。因此他根本不怕将私自囤兵之事,捅到官家面前。
而金光善之所有愿意妥协暂时放过江氏和蓝氏,一是金光善的儿子金子轩求情,二是金光善得知江厌离是德安府江氏之女,想要留着姻亲这条退路。
这潭水的深处泥沼阴暗,在没有证据证明金光善杀害江氏夫妇之前,蓝忘机不愿魏无羡淌浑水,若江厌离和金子轩果真联姻,魏无羡夹在金家和蓝家之间左右为难。
蓝忘机顾虑重重,不但忧心各府界之间势力纠葛,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魏无羡的安危,他了解魏无羡的嫉恶如仇,也清楚的知晓魏无羡对他的情意深重。
“魏婴,下雪了,要添衣。”
蓝忘机把身上的狐裘雪氅挂在枯枝上,但愿回江府的路途,这件雪氅能帮魏无羡抵御严寒。
“小阿愿!你放心,他不要你,我要你!以后不要再来给我送衣裳了,回去好好掉书袋!”魏无羡搂着蓝愿的肩头,打算去酒楼里喝几壶。
蓝愿忽见一个身影闪过,视线落在树枝上挂着的雪氅。
“这是!这是狐裘雪氅!”
“你羡哥哥识货,知道这是狐裘,摸着是好货啊!”魏无羡嗅到一阵熟悉的檀香,眉心微皱。
蓝愿着急地跺脚,“是二郎君的雪氅!二郎君来德安府了!”
“阿愿,你回江家看看,一定要把他留住,我去城门截他!”魏无羡立刻做了两手准备。
待魏无羡和蓝愿往两个方向跑开,蓝忘机才现身,目送两人为寻找他而忙碌的背影,心头一暖,久久凝望,直到夜幕降临,抚去肩上的雪,转身没入一片白茫茫的雪夜。
“他什么意思!谁稀罕他的狐裘!狠心绝情的孬人!我缺你这么一件大氅吗?”魏无羡骂骂咧咧,愤然把雪氅甩在桌上。
“魏无羡你别聒噪了,我帮你把它丢了!”江澄抓起雪氅。
魏无羡迅捷夺回,抱在怀里说:“蓝忘机甚爱整洁,收回你的狗爪子!”
站在江澄身侧的女子,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个子不高,白净的脸蛋儿圆圆的眼睛,看着兄弟二人争抢一件大氅,面上透漏着疑惑,嘟起嘴巴盯着他们俩,像在看村口的疯子抢食……
“魏郎君若不缺大氅,就把这好东西还给他的主人呗。”花奴一语点醒,说到了魏无羡的心坎上。
魏无羡唇角藏着笑,“弟妹说得对呀,我要还给他才是,免得他今后讹我!”
“花奴,你别给他出馊主意,蓝忘机把他休了,他上赶着去还破狐裘,实在丢人!他不要脸,我们江家可丢不起这个人!”江澄竭力反对。
花奴羞哒哒地看着魏无羡说道:“魏郎君,我可不是你弟妹。”她抓着衣角,偷瞄江澄的反应。
江澄后知后觉地举起双手,“魏无羡!你别坏花奴的名声,她救了我,独自生活在深山里,我才把她带回家当妹妹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