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归呆滞的看着某处,张酸小心翼翼地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什么都答应你!是我害你这样的!”
萦归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缓缓转动眼珠,空洞地望着屋顶,仿佛灵魂已飘向远方,过了许久,才用气若游丝的声音低喃:“能活着……就好啦。”
这句话轻飘飘的,还带着些安慰人的调,却像巨石砸在张酸心上——她活着,是用半条命换来的,而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张酸开始了衣不解带的照料。喂药时,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大师姐吕素冠给萦归换药时,他站在门外更是屏住呼吸。
吕素冠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
“疼,你可以喊出来,我会小心的”
满眼都是心疼,她知道自己不会安慰人,便没有说,只能动作小心再小心。
“多谢师姐,我忍得住。”
萦归死死咬着下唇,硬是将痛呼声咽了回去,只在药布剥离伤口的瞬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小猫般的抽气,眉头紧紧蹙起,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无声的忍耐,比任何哭喊都更能刺痛张酸。他心中的怜惜与保护欲,疯狂滋长。
偶尔,她会望着窗外随风飘零的花瓣出神,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茫然,低声自语,仿佛是说给自己听:“这花……会去哪呢?”
这低语,像一根针,扎破了张酸心中关于她“无依无靠”、“处境堪忧”的所有想象。
宗门并非她的家,而自己,就是害她流离失所的元凶。流言,如同山谷中悄然弥漫的瘴气,如期而至。
张酸频繁出入萦归养伤的屋子,甚至彻夜守候,早已落在有心人眼里。
宗门弟子们窃窃私语的目光,带着探究、鄙夷甚至一丝猥琐,像冰冷的针,刺向萦归。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孤男寡女”、“不知廉耻”、如同毒蛇,缠绕着这方小小的屋子。
萦归不知道谁在帮她,她知道的宗门可不是这样的,不管是谁,她能利用上就够了。
张酸把果子递给萦归,见到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听到门外隐约的议论时,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她挣扎着起身,不顾张酸的阻拦,去向宗门管事长老请求调离,哪怕是最苦最累的后厨杂役或山门洒扫。
长老看着萦归摇摇欲坠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她身后脸色铁青的张酸,最终只是模棱两可地挥挥手:“你伤势未愈,且安心养着,此事容后再议。”
这看似维护,实则将她推回了流言的漩涡中心。张酸目睹这一切,心如刀绞。
他试图解释,试图呵斥那些嚼舌根的人,但流言如风,堵不住,压不灭。看着萦归在流言中越发沉默、越发脆弱的样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滔天的愤怒几乎将他淹没。
是他将她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境地!就在张酸被愧疚、责任和无能为力的怒火灼烧得焦头烂额之际,萦归倚在窗边,目光空洞地望着外面指指点点的几个弟子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