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春天，乔子子只能想起2007年的春天，她后来在很多城市反反复复，但仍只记得2007年林城的春天。
有了对比，她才发现林城的天气很舒适，虽然城区的空气质量不太好，但郊区还是很清新的，特别是老家的花园，我的回忆。
林城把一年四季划分的明明白白，乔子子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感觉到两个变化，夏天一年比一年热，冬天河水结的冰越来越薄。
2007年的至冬过去后，很快迎来了春天，大约在1月下旬，天气一下暖了许多。
那时候她已经认识薄慕了，并且两人走的很进了。
2007年，乔子子考上了本地一所高中，那高中正好新装修，修建了几栋楼，教学楼，食堂、画室、宿舍也都是新的。
她从小成绩多多少少都是不好，能考上高中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学习不怎么好，但有一种向往。
读初一的某一天，乔子子从乡下坐公交车去城里。大清早的，城里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在公交车靠近车站停留时，上来两个眉清目秀的校服高中生模样的男生。
乔子子没注意他们的模样，心想，自己如果能去这个高中就好了，应为他们看起来那么自由又轻松。
9月1日，新生第一次报道，交学费，集合。
说起班主任，乔子子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一头乌黑的秀发垂在肩上，犹如黑色的瀑布一般顺滑，面容端庄大气，眼睛很大，透露的难以掩饰的优雅气质。
看起来并不严厉，有亲切感但其实是个难对付的主。
她路过201教室，班主任正好在门口和别人说话，她顺便问了一句，他给他指路，她当时还不知道带路的人是她的班主任。
201是一个实验室，有点破旧，桌子上的布都已经起球了，不知道清洗了多少遍。
乔子子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关宜人，风有一股没一股的吹着，教室里出奇的安静，因为谁也不认识谁。
人和人总是对别人的第一印象很深刻，也是今天，乔子子见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美女。
她肌肤萤润如玉，光洁细腻，一双玉手纤细修长，整个人好似仙女一般迷人，令人啧啧赞叹。
乔子子撑着下巴看了许久，觉得她是真的好看。
她第一次踏进这个校园没有见到薄慕，后来的军训也没有见到。
9月中旬，他们一教室的人又在新校园集合，上了一辆大巴。
车里说说笑笑，聊久了也就没有拘束。
乔子子的左边是个女生，扎着两个低马尾，戴着眼镜，很文静，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乔子子不是很会说话，就在纠结要不要和她说说话的过程中就到了军训地点。
车将近一个小时，是一个训练营，但听说也是民兵训练基地——西山村。
乔子子对这儿并不陌生，她从小的春游只有两个地方：一进家村，二是动物园。
那天的天气很暖，但排在她前头的脖子上的防嗮霜都化了，犹豫的要不要告知，却被别人抢先一步。
前排的女生微微一笑，小眼睛咪得快看不见了，是个温柔的性子。
他们排着队进入了住宿区。
等乔子子进入宿舍的时候，因为来的比较晚，床位基本都被选了，她没得选，其他人早已抱团了，只留给她一个空着的床位，之所以空着是因为同睡这张床的女生是从农村来的，看起来很压抑，其他人都不愿意和这个女生一起。
乔子子并不在意，她把背包一放。
说道：“我可以睡这吗？”
女孩惊慌失措地推了推眼镜，说道：“好，可以。”
那个女生后来被孤立了三年，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绝对的好友，也没有被她们拉进同学群的人，不是因为她不合群，而是班上的人都不愿意和她交往。
她们睡的床是一排并列的。乔子子虽和这个女生睡一张床，乔子子的左手边就是那位像天使一样的女生。
乔子子只想了很久，和对方搭讪了。
那原以为这样漂亮的人会是高冷又自以为是的。
她们交换了QQ号和手机号，还有名字。
暂定由一个女生担任班长，个子不是很高，还有些微胖，名字也很奇怪，叫梁金金，是个爱笑、无比乐观的女生。
梁金金从大门那边进来，笑哈哈道：“要打军训服了，大家得把尺寸报给我。”
大家纷纷点头。
乔子子冷冷的说了一句：“报名的那天班主任做过统计了，我想去问她要名单会省事点。”
梁金金尴尬地笑道：“是吗？我都不知道。”她挠挠头，有欢快地蹦了出去。
高一的军训过了一个星期，枯燥乏味地，好处就是认识了很多新的面孔。
男女生在个年龄及其蠢蠢欲动，私底下都在说着谁好看谁帅，当然，普通人居多，他们班是没有惊天大帅哥的。
那会的她是有点以貌取人的，后来发现他们班里的男同学都是很有魅力的。
……
9月初正式报名，步入高一。乔子子从乡下来，城里没有住所，虽然她的户口在这边的。
乔母给报了宿舍，乔子子也很乐意住，因为她还没体验过电视剧里的住宿。
她们的寝室是八人间，她们班里的女生住宿也就9人。
在那一天，她们个子选择了位置同桌，乔子子简直是三生有幸，能和大美女做同桌。
她记得她那天还是没有见到薄慕。
……
开学半个月，除了寝室里的人，乔子子只和大美女、前后桌的男生说过话。她几乎一天到晚都离不开那个座位，走路也是微低头，低头已成了她的习惯。
那半个月她连班里其他男同学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是她纯情历史的最后翻篇。
乔子子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同桌是个**的奔放女，十句话，九句离不开色情话题，那会的乔子子是个连傻瓜都说不出口的。
可此刻她的耳边每天萦绕着爽不爽。
坐在乔子子的后排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男生，他有些年少白头，听说是吃药吃的，他的身体有些毛病。
他叫叶齐。
叶齐是第一个和乔子子熟悉的男生，乔子子那阵子厌恶了做作业像个坏学生一样整天拿他的作业抄。
数学老师暗示了几次也不管。
乔子子一上高中就厌烦了，她还没玩够，她觉得中考那么幸苦，她需要给自己放个假。
她也从来不是好学生。
……
和所有人的相遇都比不上薄慕。
九月的末尾，天气有点炎热，他们穿的是学校统一发的校服，百搭配红的短袖，黑色裤子，边上是红色的。
权力是压不住青春的，那几件破衣服，每个人穿的形形色色，有气质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女生会把裤脚卷起来，大人眼里是摸鱼，她们眼里是风骨。
而那时的乔子子的屁股终于有勇气的离开座位，在教室里走两步，独自上个厕所。
她们中午一般去学校外的小摊贩的东西，煎饼、小笼包、寿司后者凉皮，不过炎热的天气还是凉皮最好吃。
乔子子按照惯例和大美女（林梦）去买凉皮，买回来去班里吃，边吃边走垂着头看着抽屉里的手机。
“嘿！老师来了！”
咚——桌子被撞响，我们一下子把腰蹦的直，装的若无其事，眼珠子亮眼一瓢，那有什么老师。
是叶齐在吓唬他们。
乔子子松了一口气，嘀咕道：“叶齐，你真讨厌！”
“子子，这可不怪我，是你们偷偷干坏事，不遵守纪律。”
林梦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找削呢！”
“来啊，你削啊！”
乔子子摇摇头，继续吃她的面。每次她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学生就陆陆续续回来了，有人去上厕所，有人去小卖部，有人坐在座位上聊天，而那群男生总喜欢坐在后面谈笑风生。
乔子子的座位是倒数第二排，所以能听的清清楚楚。
男生A说：“下午篮球课打不打?我这球科签过名的。”
男生B说：“签名？签你卵个名。”
男生C说：“快让我舔舔，我帮你舔干净这签名。”
男生A说：“滚。”
乔子子从林梦的座位空隙里挤过去，她走到讲台那边扔凉面盒子。
蓝色的大垃圾桶已经满了，散发着各种垃圾食品的味道，但他们都不觉得熏人，反倒是香的。
窗户开着，外面是新建的水池和花园，屹立着几颗香樟树，中间的假山遮挡住了对面的办公室，这假山也是真的假，搁那儿没有一点气质。
微风拂面，空气中带着叶子的味道，池塘里的鲤鱼摇着尾巴象征性的游几下，一到中午一切都变得懒洋洋。乔子子扔了垃圾转身往桌位走，她一转头就看见了薄慕。
他和所有同学一样，穿着红色的校服，他倚在桌边上，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握着AD钙奶喝，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慵懒的阳光将他整个人衬得熠熠发光。刚刚那些男生对话里没有他的声音，他是个不会说粗话的人，也不屑吹那些东西。乔子子没有愣住，她很自然的往坐位走过去，一步一步，和他越来越近，也把他看的越来越清楚。
少年的头发乌黑，额前的碎发垂在那，稍稍遮掩住了点他的眉眼，在那道阴影之下是一双漆黑的眼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沉与黑。
乔子子爱上他的时候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这么奇怪的爱上了一个男生，不是喜欢，是爱，仅仅是因为地扔了个酸奶瓶子。
很久以后，乔子子和朋友说起，她都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
那天后来的课程乔子子都没有听进去，本来就喜欢发呆，这会更是神游了，她甚至连他们以后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
……
乔子子撑着下巴，耳朵朝后竖着，每次课间休思都想听着他的声音，听听地说了什么话。
数学老师布置完作业，乔子子习惯性的转过身去问林齐要作业抄，视线兜一圈，瞥到薄慕，他正坐在座位上，闲散的靠着，和前排的男生聊笑。
乔子子只敢看了一眼，她朝林齐伸手，“借我练习册抄一下。”
林齐油腔滑调的性格上来，说：“子子，你不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要抄作业，我也不能白给你抄，这么着吧，抄一次十块。”
乔子子和他已经混熟了，她才不怕他，乔子子伸手去掐他手臂，林齐哇哇叫，“你这是家暴！家暴！”
乔子子一怔，微微红了脸，没好气的说：“家暴什么家暴，快把练习册给我。”
林齐瞧着她，笑了笑，从课桌里掏出练习册地给她。
乔子子转过身的时候又瞥了一眼薄慕，他还是那副样子，右手搁在课桌上，把玩着一只笔。
她可真想做他手里的笔。
放学成了乔子最欢喜的时刻，那是她可以肆意离开座位，肆意转身回头的机会，没人会在意，没人会发现什么。
她等梁金金整理课本，然后一起回去吃饭。
梁金金从代理班长成了正式班长，全班好评的班长，乔子子也很喜欢这个姑女孩，她有乔子子无法拥有的真实。
梁金金坐第一排，乔子子很满意她这个座位，因为她可以倚在最前面，很自然的看着全教室，特别是后排。
梁金金不好意思的笑着，“子子啊，我桌上有点乱，你再等我一会，我的笔找不到了。”
“没事，不急。”
基本一放学薄慕就会离开教室，他不整理书包，不等人一起走，和那几个男同学打个招呼，转着手机就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书包，他也从不做作业，他也无所谓。
他从后面走出去只需要几秒，那几秒是乔子子一天之中最后的美好。
乔子子为了得知他的名字还费了点小心思，梁金金是班长，所以手里有名单，乔子子瞧着那些名字瞧了很久。才开学半个月，她有很多人不认识，老师上课点名一般会点学号，就算有同学叫到名字，乔子子也不会专门回头去看一眼。
这名单还真是瞧不出什么端倪。
第二天早上，她和梁金金从食堂吃完早饭去教室，英语老师叫住了梁金金，让她把昨天的作业本发下去，梁金金手里拿着水热和蓝语书 还有两茶叶蛋，实在腾不开手。
她又不好意思的笑着，“子子，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乔子子接过，捧着和她往教室走。
班长是个很忙的职业，什么事都得管，黑板没擦的，她得吼一声，教室有垃圾也得吼一声，交作业也得吼一声。
英语课代表是个女生，和她们比起来会来的比较晚，那叠作业本乔子子发的。
乔子子发作业本的时候薄慕正慢悠悠的走来，他一直走后门，因为离他的座位近。
大清早的，睡眼惺忪，看起来很累，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教室里闹成一团，地依旧睡得着。
乔子子走到地身边，把作业本递给他前面的男生，“你是杨洋吧？”
“嗯，是，这个给我吧，是我同桌的。”
“好。”
薄慕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是柔软的花香，靠近他就能闻到。
乔子子兜兜转转，边问名字边发，终于把作业本发完了，可没有发到他的。
他是真的不写作业。
不过他身上的味道是真的好闻，也似曾相识。
乔子子花了半天，想起来在哪里闻过。
她猛地拉住林梦，问道：“你前几天身上那是什么香味啊？”
林梦一脸茫然，“香味？那是香水的啊。”
“啊，你说M啊 是那个味道啦。”
“你用的哪个味道的M？”
林梦：“好像是粉色包装的那个吧。”
她们寝室里的姑娘放学后会一起吃饭一起逛超市，超市就在学校边上，是这块区域最大的超市，梁金金买了一袋泡面和一瓶汽水，乔子子只拿了一袋粉色包装的M。
寝空里的陈心问道：“你怎么突然用M？”
乔子子：“只是想买。”陈心是假小子，人很瘦，身高也不高，但有一头短发和黑框眼镜，喜欢穿宽松的衣服，说话也跟个男孩似的。
乔子子也很喜欢她，性格爽朗人大方，乔子子后来和她也交心过一阵子。
当晚乔子子把一些要换洗的衣服都用喷了遍，晾完衣服的时候她的手上也都是那种花香，就好像地在身边一样。
乔子子睡觉的时候也是闻着这个味道入睡的，她觉得自己像变态。
乔子子爱上薄慕第三天的时候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那天中午，乔子子吃完饭和林梦他们聊天，她已经没那么拘谨了，偶尔也会和林齐开玩笑。
她这人就这样，不熟一言不发，熟了掏心掏肿，典型的外冷内热。
乔子子坐在座位上，背靠着墙，右手手时撑在林齐的课桌上，无心的说道：“齐齐，我到现在男生只知道你们几个，发个作业本还得问半天。”
林齐一拍腿，说：“来，哥给你介绍介绍。”
“你都认识？”
“呆训的时候都混熟了，还几个是初中同学呢。”
这个班级只有乔子子来自很远的乡下，多数都是从小生活在这块区域的，他们上这里的小学，中学，是一个圈子的人。
乔子子这下真是无意的了，她问：“哪些是初中同学啊？好巧啊，你们还能上一个班。”
林齐指向在那边玩手机的薄慕说：“他，薄暮，还有那边那个，程嘉祺，那个女的也是，姜片子。”
乔子子微微抗唇，嗯了声。
薄暮。
这个名字在名单的最后。
这个人原来连名字也那么好听。
乔子子浅浅笑着，装作无意的问道：“读，那那个薄什么的，怎么都不做作业？我看课代表一直催地，他也不管。”
林齐：“咱们薄暮啊，不用做作业，大佬就是这样的。”
乔子子后来上课又发呆了，心里盘算着怎么追他，她要追他吗？会不会太不矜持了？他会想谈个恋爱吗？他有女朋友吗？
无聊的劳动课，无聊的老师讲了一通什么香港比赛，他说：“有同学想报名的找我，去比赛的费用学校会出，但前提是你做得出东西，我问问啊，你们班坐过飞机的举个手。”
“奥…一个，两个，三个。”老师说：“就三个啊。”
老师指着后面说：“那位同学，坐过几次啊。”
滋一- 椅子和地面摩擦，顶上的吊扇嗡嗡嗡转着，在这种安静又朦胧的氛围下，教室里响起一道慵懒又清冷的声音。
薄暮说：“很多次，不太记得了。”
回答的散漫，不在意，像是在说，昨天吃了，吃什么忘了。
仔细的听，乔子子发现地的声音还有一点点沙哑。
乔子子握着笔在纸上画圈。
真是个有阅历的人啊，她连林城都没出过。
这样的人她应该是追不到的的吧。
乔子子趴在了桌子上，圈也不画了。
老师尬的咳了一声，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吹自己的经历。
乔子子爱上他的第四天，中奖了，奖品名为薄暮。
直到现在，乔子子也是感激林梦的，尽管林梦一直说，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成，你也不会这样。
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多，起床吃饭，上课休息，晚自习睡觉。
乔子子无心学习，不是因为薄暮，她是真的厌倦了那种每天做几套卷子的生活。
玩了一上午的贪吃蛇，输输赢赢，她终于通了一关，看清了整张西施画像。
还不错，赢了会露一点画像，输了又会往上遮盖，很能激发人的胜负欲。
第四节下课铃一打，教室里一哄而散，民以食为天，个个脚踩风火轮。
乔子子赶紧也给她俩装上风火轮，乔子子说：“得走快点，不然肉夹馍那边人好多。”
“我今天想吃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人更多。”
其实除了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等等之外，乔子子还是挺用论的一她的英语成结一直不错，当初是班里的英语第一名，班里的中考作文最高分，所以背背单词，写点阅读理解题，她挺当回事的。
她和林梦都喜欢把食物买回去，边吃边写作业，她们的目标一直都是放学后要零作业。
乔子子的晚自习一般就是默写点单词，翻几负历史书上的故事，再偷偷玩手机。
一个咬着肉夹馍，一个啃着煎饼果子，右手都在齐刷刷的抄写单词做翻译。
林梦时不时的回个短信，她有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她很喜欢他，男朋友也是，但时不时会有小矛盾。
乔子子见她叹气，问道：“怎么了？”
“他让我周末去见他，可是我爸妈这个周末在家，我出不去，他就跟我闹。”
林梦的爸妈管的很严格，所以每次她溜出去玩都是谎话连篇，但谁不是这样呢，乔子子也一直说谎。
乔子子说：“那就好好说说嘛。”
“对了，你要男朋友吗？”
乔子子被呛了一下，这话题转的够快的。
不过乔子子说：“要。”
林梦：“我有个哥哥，想找女朋友，我给你介绍吧。”
“别了吧，我……”乔子子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我有喜欢的。”
林梦挑眉哦了几声，凑过脑袋问道：“谁啊？不会是我们班的吧？”
乔子子瞧了她一眼，两个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就懂了。
林梦拍着胸脯说：“我给你做媒！哪个，你告诉我！”
乔子子心中的小船荡啊荡，心动的不得了，她默了会，小声道：“就是坐最后一排那个。”
“哪个？王靖？林齐？还是王祥？”
乔子子从未亲口念出过他的名字，扭捏了好一会还是说不出来，她拿过笔，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林梦笑得更贼了，“原来是他啊，子子，你行啊，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啊？”
“就前几天吧。”
话音刚落，林梦放下煎饼果子，拍拍叶絮肩膀，一转身就
走去了后排的男生那儿，那群男生又在饭后消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林梦说：“薄暮，你有女朋友吗？”
周围的男生起哄。
薄暮笑了，“没有。”
林梦：“那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行啊。”
“我同桌怎么样？”
乔子子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课桌上，她的声音可以再大点吗？
乔子子拿着肉夹馍的手抖个不停，忽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双腿绷直，又不敢绷太直，简直坐立难安。
在嘘声不断下，她听见薄暮说：“好啊。”
他的语气不曾变过，淡淡的，带着点笑意的，慵懒而性感。
乔子子觉得自己就像一朵随着夜幕降临而慢慢蜷缩闭合的花朵，越缩越小，浑身皱巴巴的，直到薄暮说好啊，她猛地伸张开来，抖落着花瓣，重新盛开。
乔子子深呼吸了几下，佯装什么都没听，咬了一小块肉夹馍，继续抄写诗词，恍恍惚惚的，抄错了，抄错了她也不知道。
林梦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把草稿纸往乔子子面前一摊，“快，把你的微信号写下来。”
乔子子余光瞥着斜后方，总觉得那群男生在看她们，那些视线几乎要灼烧她的背脊，这么想着，乔子子有点热。
乔子子很快写了一串数字。
林梦像花蝴蝶一样又飞过去了，她把纸条递给薄暮，说：“我同桌的微信号，你加下，两个人聊呗。”
薄暮接过那张纸条，目光扫着这串数字，他似笑非笑的嗯了声。
林梦回到座位，用手肘捅乔子子，得道：“怎么样，老娘出马立刻搞定。”
乔子子自然是心里乐开了花，但她故作矜持的不回答，只是笑。
林梦这人虽然色情，大大咧咧，但她不怎么八卦，人长得漂亮，对有些东西有种淡淡的不在意，和乔子子打趣几句也就不多问了。
那时候乔子子自以为很成熟，但其实隔了很久回过头来看她那时候真的幼稚的像个小孩。
薄暮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交往，乔子子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她一根筋的想，我喜欢他，他答应了，他就是喜欢我的。
乔子子给他们俩的定义是两情相悦。
为了显得她没那么主动，乔子忍了很久才去课桌里找手机看消息。
中午要上午自习，各回各位，安静一片，乔子子合上抄写的作业本，偷偷拿出手机看，果然，中间的小人变成了一个小喇叭，在一闪一闪。
乔子子的手机是个粉色的翻盖手机，她初中的时候看了爱情魔发师，很喜欢里头女主角的手机，直板的，还可以挂个吊饰，但初三毕业去买手机的时候那个差不多款式的手机要卖一千八百八十八。
在柜台前挑挑选选，最后乔子子相中了那款粉色的翻盖手机，握在手里非常有质感，盖上还有一个小的显示屏，来电或者短信会在那显示，除了硬按键，这个手机还设计了手指感应的区域，类似于现在的智能机，全屏，全靠指腹的温度操作，她的那款手机上也有这样的操作，只是这不是触屏手机，滑来滑去只能翻页。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它的屏幕可以旋转，可以看电视。
乔子子总是喜欢这种特别的，即使后来发现根本收不到信号，根本看不了电视。
那时候学生多用翻盖和直板的，智能机刚刚开始流行。
微信的版本现在想来，也是值得怀念的，可以显示分组备注，可以发表情，但想看空间还得通过手机网页，那会五块钱的流量能用一个月
乔子子按下中间的ok键，小喇叭的消息被点开，xxxxxxxxx请求添加好友。
乔子子点了接受。
她又放回手机，微微侧过身往书包里找东西，她看到薄暮松松垮垮的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一手搁在桌上，一手搭在课桌底下，这是标准的玩手机姿势。
林齐见她转身，拿笔戳她。
乔子子：“嗯？”
林齐和往常一样笑着，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乔子子又小声的问道：“怎么了？”
林齐转着笔，“没事。”
乔子子随便抽了本书又转了过去，重新掏出手机，有消息在跳跃，而他存在的那个分组也一闪一闪，乔子子把他从那个都是陌生网友的分组里隔离了出来，想了想，给了他一个单独的分组。
薄暮的网名叫做：薄。
单字加一个句号，看起来干净简洁，这让乔子子对他又着迷了点。
她的同学朋友，网名不是英文就是好几个字的，火星文的也很多，都是关于情爱的，什么悲啊什么伤什么曼陀罗，他就像一股清流。
不过乔子子也很喜欢自己的网名：画不圆。
薄暮的头像是个穿深绿色卫衣的男孩，而乔子子的是个穿卡哇伊衣服的女孩，放在现在看是非主流的，但当时他们俩的头像还算挺正常的，普普通通，不夸张也不奇异。
薄。：你同桌让我加的。
画不圆：嗯，我知道。
乔子子看了眼手掌，已经出汗了，浑身轻飘飘的，她像跌进了云朵里。
薄。：你叫什么？
画不圆：乔子子。
薄。：我叫薄暮。
画不圆：我知道......
薄。：你在干什么？
画不圆：和你聊天啊。
他回了一个表情，乔子子笑了出来。一点一刻开始下午第一堂课，乔子子和他断断续续的聊着，一些有的没的，没有太深入，也没有一拍即合，只是很朦胧很暧昧。
直到第三节语文课，乔子子收了手机，说得好好上课了。
薄暮回了个好。
整个下午乔子子屁股都粘凳子上，没有转身看没有去寻找他的身影，她很怕一不小心就会对上他的视线，光是想想她都觉得要爆炸了，这是她心脏没有办法承受的。
夏末初秋，九月二十号的上海，空气里有了凉意，傍晚的夕阳沉沉落下，窗外的香樟树枝叶轻轻晃动着，余晖悄悄爬上这些翠色，教室里光线有些暗，最后一节课，开了灯。
是乔子子最讨厌的物理课。
物理是个板寸头的男教师，穿着熨烫得体的衬衫和皮鞋，嗓音有些沙哑破损，乔子子第一眼见到她一时还分辨不出男女，直到看到她的皮鞋。
这世界之大，他是乔子子见过最丑的人，但很奇怪，后来越看越顺眼，他成了一个很有气质和风度的人，有着属于上海男人的精明和魅力，做事雷厉风行，风格独树一帜。
乔子子很佩服他，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物理老师在上头激昂的讲着，“要理解加速度，首先要理解位移和速度的概念.…..”
乔子子昏昏欲睡，和老师撞上视线的时候又一个激灵。没过几秒，她又困了。
课桌里手机震动了一下，很细微的声音，乔子子为了不错过他的消息，特意调了震动，没直接放在铁皮的课桌上，而是把手机夹在了书本里。
不过她们的课桌是连体的，要震一起震，林梦是察觉得到的。
她朝她投来充满笑意的目光，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们聊的不错啊。”
乔子子的瞌睡虫被震走了，眼眶里还转着打哈气溢出的泪水，但瞳仁亮晶晶的。
她悄咪咪的摸出了手机，眼睛看着黑板，手指在底下噼里啪啦的按，顺利打开微信，点开对话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了一眼，再一本正经的看向黑板，手指飞舞着，给他回消息。
有按键的手机就这个好处，熟了以后，不用看屏幕也能玩。
薄暮说：怎么不戴眼镜了？
乔子子近视眼，有一副黑框眼镜，她不喜欢戴，因为不好看，会撑开边上的头发，让脸看起来比较大，但上语文课会戴，抄黑板上东西的时候也会戴。
乔子子的心怦怦怦的快跳起来，心慌的给他回复：有点困，不想听课，就不戴了。
薄暮：不戴的样子好像更好看一点。
乔子子脸红起来。
他一直在看她吗？
乔子子垂下了头，在课本上划划写写，始终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两个人聊了会物理老师，乔子子吐槽了几句，一聊天时间总过的很快，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乔子子还有点茫然。
她没有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收拾书包，而是磨磨蹭蹭的，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一本本放课本，像是怕忘记什么，还故意在课桌里翻找了会。
教室里的人散的很快，但也有人还在抓紧时间奋笔疾书，直到把一道题写完。
林梦背上她的美乐蒂的包，说：“子子，我走了，再见。”
“嗯，好，明天见。”
乔子子拎起书包，挂在右肩上，手里捧着英文书，也跟着出座位。
她一站起来就看见了，薄暮今天没有一下课就走，他还坐在座位上，散漫的靠着椅子，在玩手机。
江山转着篮球，说：“哟，薄暮，怎么还不走啊？要打球吗？”
薄暮抬眼，伸手捂着后脖颈，揉了揉，视线从乔子子身上划过。
他眼尾上挑，漫不经心道：“不打，晚上还有事。”
江山拍拍篮球，“行呗，明天篮球课一起玩。”
乔子子已经走到张金那，张金说：“子子啊，你还得等我一会，我要把这个表格拿去给班主任。”
乔子子眨了眨眼睛，懵了。
张金奔去了办公室，只留下乔子子站那儿。乔子子抱着书本微微侧过点身，故意不去看后排，可心思都在那儿。
她要不要吸点气，让自己看起来更纤细一点？她头发有乱吗？她书包拉链刚刚有拉好吗？
薄暮收了手机，起身，和江山扯了几句NBA的赛事，他说：“走了。”
这两个字也不知道到底说给谁听的。
教室好像一下子空了，乔子子回头望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乔子子走到教室外寻找他的身影，他正好走到教学楼大门那，殷红色的夕阳余晖成片成片的染红这个世界，也悄悄沾上了少年清瘦的背影，他一个人走在人群中，时不时低头看手机，在打字。
没一会，乔子子的手机震动，是薄暮的消息。
他说：早点去吃晚饭。
虽然林梦说的直白，直接甩了个女朋友给他，但乔子子知道，他们俩还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刚认识，以即将成为男女朋友的名义认识。
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乔子子靠在墙上，把书夹胳肢窝里，给他回复：等会就和张金去吃，你呢？
薄暮：我晚点。
乔子子：你走回去还是坐公车？住的很远吗？
？薄暮：走回去，十来分钟的路。
“嘿！”张金忽然出现，故意吓乔子子，乔子子还真被吓了一跳，三魂七魄乱飞。
张金抱歉的笑着，“吓到你啦？我交完了，走吧，我想吃那个猪脚饭，真的好好吃哦，吃完快点回去洗澡，不然上完晚自习回去又要等很久。”
乔子子和她并肩走出了教学楼，食堂就在隔壁，乔子子说：“我请你吃吧。”
张金对于突如其来的请客没有太震惊，因为乔子子不是斤斤计较，算好一分一毫的人，可这顿饭必定事出有因。
傍晚时分的食堂人不多，不比中午，人寥寥无几，长条形的灯管照亮了这个空旷的食堂，映射出几分黑夜的味道。
张金边吃边打量乔子子，一分钟看十几次手机，笑得像朵花一样。
张金咬了只猪蹄，问道：“子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乔子子回了薄暮一个可爱的表情，听到张金的话放下手机，摇摇头说没有。
可这说没有的口气都是欢快的。
张金笑着，没多问，开始扯别的事情，比如今天课堂上的题目，比如还有四天就可以回家了，比如晚上那么早熄灯真的好烦。
乔子子喜欢和她说话，没有负担。
两个小姑娘一会笑一会皱眉，不一会就干完一碗饭，收拾着回寝室。
她们以前都是争分夺秒的爬五楼，而这次乔子子拖拖拉拉，张黄金催了好几次，乔子子才下决心收了手机，晚点回他消息。
初识的男女不会有什么太深入的交流，但也绝对真诚，喜欢的颜色，食物，想法。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乔子子恨不得什么都不做，只管捧着手机和他聊天，正当她打算这么做的时候，薄暮问她：是不是要上晚自习了？要洗澡洗衣服吗？
乔子子坐在寝室的椅子上，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被这现实压垮，只能恹恹的回复：一会就去，还没洗澡。
薄暮说：去吧，晚点再聊，乖。
乖......这个字眼在眼前不断的被放大。
乔子子捧着手机，手心忽的一跳，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胸腔似开始膨胀，有什么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快速回复道：嗯嗯，那你也去忙吧。
后头还加了一个微笑可爱的笑脸表情。
她们寝室六人间，两边靠墙各三张床位，乔子子睡在中间那床，床头是张黄金，床尾是梦琳。
梦琳正对着乔子子坐，右臂搁在椅子靠背上，一边往嘴里扔着薯片一边说：“子子啊，你是不是恋爱了？”
她笑得胸有成竹，语调也是慢悠悠的，似有一种看破之感。
乔子子莞尔一笑，倒没觉得多心虚或者多想隐瞒，只是还不到时候告诉他们，而且大肆宣扬感情的事情实在显得太尴尬了。
梦琳笑得贼，“埃，谁啊？”
寝室里其他姑娘一听，纷纷投来目光，时小夏说：“谁啊？我们班的吗？”
乔子子有点害羞，转身去拿衣服准备洗澡，遮掩道：“你们别问了。”
时小夏吼吼几声，“那就是有了，我猜......是我们班的？”
梦琳对时小夏说道：“好了，继你和时小夙之后班里又出第二对情侣了。”
时小夏也害羞了，吸着酸奶，不说话了。他们班姓时的人特多，男男女女，起初乔子子还以为有两个人是兄弟呢，名字只差了一个字。
时小夏和时小夙是从军训的时候就好上的，时小夙追的她。
年少时产生感情的由头很简单，只是我想恋爱而已，看似是一种无聊的消遣，是一种刻意而为之，是成年人眼中的非主流和不成熟，即使这由头很荒唐没有说服力，但没有人可以批判其中的情感，或真或假，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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