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鎏金夜壶被砸开时，滚落的不是金银，而是十二枚少女的指甲，每枚都用金线串着，赫然是薛表哥的“收藏品”。
“明日开堂。”落落将染血的婚服铺在案头，针脚间还缠着几根粗粝的麻绳，“让平安公主像当庭‘流泪’，让那些畜生看看，什么叫天理循环。”
窗外惊雷炸响，佛堂方向传来瓦片碎裂声。
次日清晨，百姓们惊恐地发现，平安公主像的右手竟断落，掌心朝上托着半枚带血的玉簪——正是薛伊琳拼死攥在手中的那支。
巳时三刻，大理寺外鼓声响彻长街。
百姓挤破门槛时，正见落落将平安公主像请上公堂，檀香缭绕中，那尊鎏金像的眼角竟真渗出血泪，在日光下凝成琥珀色颗粒。
“此物底座藏着七具冤魂血珠，每遇极恶之人便会泣血。”
落落叩响惊堂木，目光扫过堂下颤抖的薛表哥，“你可知罪？”
“血珠？定是妖人作祟！”薛表哥膝头磕着青砖，却偷瞥向旁听席的——要知道，平安公主为了家国和平早已和亲身故，眼下这管家...
落落冷笑，示意青黛呈上染血的婚服：“薛伊琳绣至第三日时，你翻墙而入，这衣襟上的泥印，可是城西乱葬岗的红土？”
林医女捧出骨殖盒：“七具女尸均有相同鞭伤，腕间红绳出自你糖铺绣娘之手。
昨夜你火烧账本时，可曾想过，这些姑娘连个真名都没留下？”
小厮突然被推上堂，颈间还缠着当日锁薛伊琳的铁链：“你逼我按住姑娘，说‘破了身子就只能嫁你’……她咬掉你耳垂，你就用烛台砸她头！”
薛表哥瞳孔骤缩——他右耳后确实有月牙形疤痕。
此时，苏明澈带着御林军押来平安公主府马车，从暗格里搜出十二本花名册，每本都用少女发丝捆扎，薛伊琳的名字旁画着猩红圆圈。
“原来不止你一人。”落落将花名册甩在薛表哥脸上，“公主府长史、太学博士、还有城西米商……你们以‘教养’为名，骗来无父无母的孤女，玩腻了就丢进破庙喂野狗！”
堂下百姓哗然。
薛表哥突然扑向公主像，却被时锦一脚踹翻：“大人！此事与公主无关，是小人猪油蒙心……”话未说完，他忽然抽搐着翻白眼，七窍渗出黑血。
“有毒！”林清姝捏住他下颌，“是糖霜里的鹤顶红。”
落落猛地望向旁听席，却见管家已混进人群逃走。
她抓起薛伊琳的玉簪掷出，簪尖刺破管家后心，钉在大理寺朱漆门上。
“公主府每月送十车白糖入寺。”管家倒地前咧嘴笑，血沫顺着胡子滴落，“那些佛前供品……嘿嘿，都是姑娘们的血泪做的馅啊。”
申时，残阳将公堂染成血色。
落落捧着七块木牌走向佛堂，每块牌位刻上名字时，平安公主像的断手竟缓缓垂下，掌心躺着颗晶莹舍利——正是薛伊琳咽下的半块玉佩。
当夜，破庙燃起超度法事。小阎王晃着铜铃现身，身后跟着七个穿红裙的少女，她们将薛表哥的骨灰撒进乱葬岗，每粒骨灰都开出黑色曼陀罗。
“还有十二个畜生在逃呢。”小阎王啃着糖葫芦，黑瞳映着跳动的烛火，“姐姐要继续查吗？”
落落望着佛堂外盛开的梨花，将染血的婚服折好放进棺木。
风起时，衣摆上未绣完的并蒂莲轻轻扬起，仿佛十六岁的少女正隔着阴阳，对哥哥露出最后一笑。
三日后，户部送来加急文书：去年冬月发放的赈灾糖霜，竟与平安公主府糖坊用料出自同批甘蔗。
落落捏着文书皱眉，忽闻青黛来报：城西米商之子成婚，聘礼里竟有十二箱雕花糖匣。
“去喜宴。”她将银针藏入袖中，携林清姝扮成绣娘混进后厨。
喜堂传来喧天锣鼓，新郎官扶着盖头新娘走过红毯时，落落注意到他腰间玉佩——正是薛表哥同伙花名册里的“李记米行”标记。
“这糖糕的桂花味……”林清姝咬下一口喜饼，瞳孔微缩，“与薛伊琳胃中残留物一模一样。”
落落指尖抚过糖匣雕花，竟是少女缠足的纹样，缝隙间还卡着半片指甲——与薛表哥夜壶里的“收藏品”如出一辙。
后厨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两人冲过去时，只见厨子举着菜刀抵住丫鬟咽喉：“你们查糖坊，可知糖霜里掺了什么？”那丫鬟脖颈渗血，却死死攥着油纸包——里面是淡粉色粉末，散发着甜腻的苦。
“是罂粟壳磨的粉。”林清姝嗅了嗅，“混在糖霜里，吃了就浑身无力……”
厨子突然抽搐倒地，七窍流出黑血，掌心还攥着半块芝麻糖——正是新郎官刚才赏的。
落落冲回喜堂，却见新娘已悬梁自尽，盖头飘落处露出腕间红绳。
新郎官被时锦按在地上，发间掉出半片金叶子，背面刻着“公主府月供”字样。
“是长史大人让我们这么干的！”他鼻涕混着血泡涌出，“每糟蹋一个姑娘，就给糖坊送十担甘蔗……那些糖霜啊，甜里透着腥！”
深夜，公主府糖坊地窖。
落落用火折子照亮石壁，只见刻着“癸未年冬，第三十七人”的刀痕下，堆着成袋的罂粟壳。
青黛扒开糖堆，露出底下蜷缩的少女——正是花名册上“未标名”的第十三号。
“他们说我爹娘欠了糖坊银子……”少女眼神空洞，唇角结着血痂，“吃完糖糕就睡过去了，醒来时浑身疼……”
她忽然指着墙角木桶，“那里头的糖浆，用的是……”
落落掀起木盖，胃中翻涌——桶底沉着数十枚牙齿，每颗都泛着被酸性物质腐蚀的痕迹。
林清姝颤抖着取出银簪检测，簪尖瞬间变黑：“是……溶骨水。”
子时，苏明澈带着人封了公主府库房。
当鎏金柜打开时，满箱的少女青丝倾泻而出，每束发丝都系着象牙牌，刻着“薛氏糖坊特供”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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