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她的声音混着北疆的风与上辈子的汗味,“我守着你。”
风穿过窗棂,掀起糖纸与护腕,在月光里织成跨越时空的守护。
幽冥河畔,小阎王挥笔在两人命运线上画了对散打手套:“以后谁再敢欺负你们,就用这手套揍他!——附赠本阎王的尖叫特效音~”
戌时末刻,明珠合璧府的角门“吱呀”推开,
苏雨墨扶着腰跨进门槛时,六岁的王承砚正攥着妹妹的手往门里钻。
“慢些!”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宠溺,却在看见暖阁透出的烛光时,脚步骤然加快。
作为从小带大落落的姐姐,她太清楚这丫头的性子——即便疼到骨子里,也会咬着牙说“没事”。
“落儿!”推开门的瞬间,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青砖,苏雨墨顾不上安胎药洒出的药香,径直扑到床边。
四岁的王念棠被乳母抱着,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那是今早她亲自喂落落吃的第一口辅食。
“姐姐的肚子……”落落望着苏雨墨隆起的小腹,想要起身,却被对方按住。
苏雨墨的指尖抚过她眼下的乌青,像极了小时候替她擦去泪痕的模样:“别管我,你先让我看看……”声音忽然哽咽,触到小腹时的手轻轻发颤。
王承砚趴在床边,胖脸贴着落落的手背,像块温热的小年糕。
“姨姨哭哭?”他奶声奶气地掏出颗糖,正是今早苏雨墨塞给他“哄妹妹”的,“承砚给姨姨吃甜津津,吃了就不疼啦!”
念棠也跟着探出小脑袋,发间的银铃蹭过落落手腕:“棠棠给姨姨花花……”
掌心摊开,是朵被攥皱的野菊,却带着孩童特有的温热。
苏雨墨从绣囊里掏出个帕子,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那是落落七岁时,她手把手教的第一针。
“还记得吗?你说‘要给表姐绣个全世界最好看的帕子’,结果扎了十七次手指。”
她笑着替落落擦手,却在触到对方掌心的薄茧时,眼底闪过痛色,“如今你成了断案如神的苏县令,可在我这儿,永远是那个需要我护着的小丫头。”
时锦倚在门框上,望着这幕忽然想起上辈子。
那时落落总说“我姐姐手可巧了,会织围巾会烤蛋糕”,却在说到“她结婚那天我哭了一整夜”时,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此刻看着苏雨墨小心替落落垫高枕头的模样,她忽然明白,有些亲情比血缘更浓稠,是时光熬成的糖。
幽冥河畔,小阎王趴在三生石上画圈圈,金笔在苏雨墨的命数旁画了颗红心。
“原来是‘带大妹妹的全能表姐’!”她批注“人间小太阳能量MAX”,“本阎王特许你孕期不受孕吐苦~不过要是敢再熬夜给落落绣肚兜,就往你安胎药里加瞌睡虫!”
夜风送来苏雨墨带来的桂圆干香气,承砚忽然指着时锦的银狼首佩惊呼:
“姨姨看!姐姐的佩佩会发光!”
念棠跟着拍手:“像星星!”
时锦被逗笑,解下佩饰放在孩子们掌心:“这是狼首,能吓跑坏蛋。”
承砚立刻攥紧佩饰,像模像样地挡在落落身前:“我保护姨姨!就像阿娘保护我一样!”
苏雨墨望着这幕,眼底泛起柔光。
她想起带落落的那些年,小姑娘总爱攥着她的衣角跟在身后,连学走路都是扶着她的裙摆跌跌撞撞。
如今小姑娘成了别人的妻,却仍会在她递来甜汤时,像幼时那样仰头笑:“姐姐喂的最甜。”
苏明澈站在廊下,看着乳母抱走已经犯困的孩子们,承砚手里还攥着狼首佩,念棠的发间别着时锦送的小银铃。
苏明澈注意到苏雨墨悄悄将一碗温热的鲫鱼汤推到落落手边——碗底沉着两颗蜜枣, 是她特意让厨房加的,因为“落儿喝不惯腥气”。
“睡吧,我守着你。”苏雨墨替落落盖好被子,指尖轻轻梳理她额前的碎发,就像小时候哄她午睡那样。
窗外的月光爬上她的侧脸,映出眼角淡淡的细纹——那是岁月刻下的、关于“姐姐”的勋章。
小小摇着尾巴叼来块糖,糖纸上是小阎王的字迹:“姐姐牌守护最甜啦!本阎王给你们的亲情线加了彩虹护盾~不过王承砚要是再抢妹妹的糖,就把他的木马变成南瓜!——永远爱你们的小哭包”
暖阁里,烛火跳动着橘色的光,将苏雨墨的影子投在床幔上,像极了幼时那道永远不会缺席的背影。
落落咬着蜜枣,任由表姐一勺勺喂着鲫鱼汤,忽然想起小阎王说的话:“人间最暖的襁褓,不是锦缎绣被,而是有人从你蹒跚学步起,就把‘我爱你’藏在每口甜汤里,每针绣线里,藏在永不疲倦的守护里。”
风穿过窗棂,掀起苏雨墨的袖口,露出腕间与落落 的翡翠镯子——
那是成年礼时,她们一人一只的“姐妹镯”。
此刻,镯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两轮小小的月亮,照着跨越时光的、比血缘更亲的,姐妹情。
亥时初刻,明珠合璧府的角门再次被叩响,十四岁的苏宋启轩站在月光里,青衫下摆沾着书院的墨香。
他怀里紧攥着油纸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里面的桂花糕棱角分明,是他用书院月考第一的奖状跟夫子换的。
九岁那年母亲咽气时,他跪在破草席上哭到窒息,是落落拨开围观的人群,将染着墨香的素帕塞进他掌心:“轩儿,跟我回家。”
此刻他望着门上的铜环,忽然听见记忆里苏老爹拍着他肩膀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喉头滚过滚烫的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