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赐我一把刀,一斩负心汉,二斩多情思。
我是月婆,是天下女子遭受背叛后的怨气而生,所有人都在怨恨爱人的负心与背弃忘意,那就让我来为你们主持公道。
(一)
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此生一线。
鸢娘十四嫁于冬郎,周围人都道她好命。
冬郎的父亲掌握着西北军事重地,元家军即是晋国的定海神针,元家儿郎历来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好不威武。
全国的少郎以他们为榜样,全国的女郎对他们暗许芳心。
鸢娘从小跟随母亲北上投奔姨母元夫人,母亲教导她,寄人篱下的生活她要学会讨好元家人。所以年纪小小的她每天早起问安,伺候元夫人的衣食住行无一不细致。
在她十岁时母亲最终还是留她一人在此世,她变得越发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就算别人说她是个大丫鬟她也不在乎,在这个乱世,她只想要有生存下去的一席之地。
元夫人对她的乖巧懂事很是满意,赏她金丝银器,却也从未给她承诺。
随着年龄得增长,鸢娘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皮肤白皙,四肢纤细,容貌盛人。
元家五郎从小与鸢娘一起长大,小时未觉,只觉得鸢娘为人温柔细腻,与她相处时格外舒适。但是随着长大,他察觉到越来越多惊艳的目光落在鸢娘身上。
在偶然听闻到有人求娶鸢娘时,他的占有欲终于爆发。
元夫人一开始并不同意他俩的婚事,在她看来,冬郎应该有更好的姻缘。
但是在元冬郎执意地抗争下,她无奈地传信给西北边疆的元大将军寻求帮助,希望他能听从自己从小最为敬重的父亲的话。
半月后元大将军回信,通篇下来,意思一目了然:鸢娘,可。
唯夫命是从的元夫人这下也只能顺从,不过她也安慰自己,就像元大将军信中说的一样,鸢娘孤身一人,元家就是她唯一的依靠,现在成了她元家媳,更是只会全身心地为冬郎为元家,绝无二心。
元家,元家军,要的就是衷一无二。
一拜天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
冬郎终于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而鸢娘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生的归宿。
(二)
永顺十五年,冬,西境破。
元家居负隅顽抗,元大郎战死,兵力告竭。
成亲半年的元青铎跪辞母亲,带着征招的兵马急援西境。
他执着鸢娘的手,擦掉她泫泫欲落的眼泪,郑重地说:“鸢娘,等我。”
最后一吻落在眉间。
皎月指路,直指西境。
永顺二十年,持续了五年的征战终于结束。
晋国胜,代价是十万将士血流成河。
定海神针般的元家军支离破碎,只残留了少了一只腿的元二郎和最小的元五郎。
元青铎在战场上被父兄的鲜血杀红了眼,一天比一天强大,也一天比一天凶狠。
如同杀人机器一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再不见当成初的如玉公子,只剩浴血杀将。
鸢娘不知自己跪了多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膝上早已生了厚茧。
她跪求神明保佑元家。
但战争啊,把元家的忠烈一个接一个地带走。
于是,她又在灵堂下跪守着大哥、父亲、三哥、四哥,以及……母亲
昔日热闹的元府漫天钱纸,满屋哭声。
朝廷的追封一道又一道,但偌大的元府仅留下了她一人。
鸢娘谨记着母亲最后的遗言,她紧握着鸢娘的手,眼睛瞪得老大,用沙哑的声音郑重地说道:“鸢娘,元家人在前线用命换来了的荣誉,你在后面一定要撑住,不管你有多难,元家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鸢娘用十七岁的肩膀扛起了元家的大后方,一年、两年、三年……
终于在这年的冬天,在送走夫君的栈道,她迎来了她的依靠。
“鸢娘!”
元青铎从奔跑的战马上跳下,几步飞奔向自己阔别了五年的妻子。
昔日白皙秀气的双手在长日的征战中长满了厚茧,变得黝黑皲裂,他小心翼翼地擦掉妻子流不尽的眼泪。
鸢娘握着他的手,把脸贴到他的掌心,感受着冬郎真实的温度,无言却无限满足。
后方的将士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元青铎在笑声中紧紧抱着自己的妻子,贴合她的耳朵,说出了他酝酿了一路的话:“鸢娘,我回来了。”
一切的辛酸,一切的痛苦,在这一刻,好像都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