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翼拢了拢帽沿,悄无声息地跟着墨多多和查理。阴天树林昏暗,提供了适宜的吓人氛围。
他藏在树后,虫鸣掩盖住鞋底踩上杂草的声音。唐晓翼把手背在身后,手中拿着几个石子,像盘核桃般把玩着。
墨多多走得很急,眉头紧皱,担忧和不安压在心底,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视线。
唐晓翼在圣斯丁上学那阵儿,为了玩恶作剧不被发现,苦练过弹弹珠技巧。
这招在乔治上用的最多,主要是他觉得面瘫脸比较抗打。换成温莎他怕几下给人打残了……
他摸出一根橡胶皮筋套在大拇指和食指上,一粒石子精准击中墨多多的小腿。墨多多顿了一下,没有停下脚步。
唐晓翼心里啧了一声,他本来瞄准的是墨多多的屁股。
接二连三的石子飞向前方的人,唐晓翼玩得不亦乐乎。
墨多多沿着小伙伴他们留下的标记,和查理往树林里走着,猛地停下。
唐晓翼眯了眯眼,墨多多偏头,不确定地对查理说:“查理,我感觉自己被虫子围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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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没看到满意的表情,正准备转身回去,背过身时,隐约听到模糊的说话声。
“诶,这是个……山洞?”
唐晓翼回眸,不远处垂落的几根藤蔓晃了一下,便不再动,仿佛只是一刹错觉。
唐晓翼记下路线,折返回树林边缘,给自己挑了个适合倚着的树,三两下爬上树枝,猫进簇簇树叶里。
未时已到,天堂村村民们陆续走向中心空地。
从高处看,前方土地显露着荒芜,像一张被突兀缝合的皮。
它大多数时候是寂静的,碎石和尘土把它抹得平坦,虫鸣与草地与它无关。
极少有人知道这里掩盖了多少罪恶,只有尘土也遮不住的道道焦痕,成为先前无数场屠杀存在过的证明。
有人从前方走来,先是一个很小的黑点,慢吞吞地移动。
处在蒸笼里,站在地上都好像在被往下拽。
走近了唐晓翼才看到,那人每走一步就往地上一跪,把头埋入地面,双手放在头前,裤子被尘土浸得灰黄。
木桩上的一个女孩挣扎起来,奋力仰着下巴,眼泪把脸上油彩糊花。
木桩前焦黑的土壤划下界限,渺小人们的心连结在一起。
那人停在焦痕前,长跪不起,他弯下脊背,似载了无垠苍穹。
伽梵神像面对着他,面对那人的跪拜和祈祷,垂眸。
那个无声的神长久地凝望着他们,凝望着生命的苦难,千百年不曾阖上双眼。
天堂村村民们聚集在空地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死寂凝固其中。
木块碰撞的清响由远及近传来,斯塔穿着黑袍,随着声音的节奏,赤脚一步步走向伽梵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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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唐晓翼在圣斯丁上学,有天心血来潮买了一个堆弹珠,兜里经常揣一把,方便随地大小弹。有次乔治穿了件戴帽子的卫衣,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掀起帽子,弹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