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直歇息着,直到天色渐晚,燕祈年戴着斗笠出发,且一路上皆是他抱着温知鸢,神色郑重警惕。
他观察过了,这几日无风无雨,天气晴朗,适合船行,且坐船到那要更快一些。
而他的家乡——清常村。
一个非常安宁祥和的地方。
他时常想,如若不是当年母亲被父亲欺骗,坚决要离开这里,那么他和哥哥也不会被卖到公主府,沦落到那般地步,或许他们会一直生活在这里,无忧无虑。
那个男人让母亲死于大火,并以奴仆的身份发卖他和哥哥。
可惜如今不知所踪,否则他一定要杀了那男人!
他正想着,怀里突然有了细微的声音。
“唔——”
“这…是哪?你、是谁?”她声音略带沙哑与不安。
“这里,大概是京郊的西南方向罢。”少年狡黠一笑,“我啊,当然是小姐的人了。”
“什、什么?”
“我是祈年啊,小姐,别怕,我带着你逃出来了。”他有点紧张的说。
或许是害怕温知鸢生气他的自作主张与强行掳走。
但对方表情很平静,道:“这种事你应该和我商量的,我以为有贼人要杀我。”
“是我的错。”
“桃画呢?她现在安全么?”
“很安全,我给她留了信的,”少年顿了顿,说:“小姐,我是怕你不愿与我离开,才迷晕了你,你责骂我或是打我都可以,但我不能让你跳火坑。”
“为什么觉得进皇宫就是跳火坑呢,不能是皇后娘娘喜爱我么?”她似乎是开玩笑,眼皮也懒懒地半睁。
“她喜爱你,那为何从宫里回来后,你一直郁郁寡欢呢,小姐,你那几日很惶惶不安,还有一些…所以我便决定带你离开那。”
他说的缓慢而认真,就像是指尖轻拨琴弦,平静的湖面骤然荡开了波纹。
“确实,这件事我不会责骂你,你是为了我,还有祈年,你这法子我属实没想到。”她再怎么聪慧,到底不会有离经叛道的想法。
“谢谢你啊。”
她抬头看望着阳光,这些年被推着向前,也始终隐忍求全,而这一刻,心灵突然沉静安息了下来。
“不用谢我,小姐开心便好,对了,小姐在那边可还有什么牵挂或是没完成的心愿?”
温知鸢摇头,她想,桃画会代她等待兄长,且终有一天,他们会重逢的。
山高路远,我们来日必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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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沈府
坐在雕木座上的男人死死攥着香囊,那香囊绣着浅蓝色鸢尾花,透出温柔来,与男人暴怒阴冷的情绪不同。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本王精心训养你们,最后却连王妃的一点踪迹都查不到!滚!都滚出去!”男人声音难掩怒气。
手腕上常戴的佛珠也滚落一地,与他指尖滴落的血珠混在一起。
一群黑衣侍卫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一群废物——”沈临熙垂眸,“既然你们找不到,那本王便亲自去寻,就算是涯海角我也会找到她……”
“她生是我的王妃,死了,尸身也得是我的。”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众人心头。
下人们难掩脸上的骇色,而沈临熙则从位上起身,疾步走出屋子,侍卫也立即起身跟上。
一小丫鬟偷摸去瞧老管家,唇动了动,需要告知娘娘么?
老管家点头,神色深沉,回,劝娘娘派人追杀他们,王爷怕是有些喜爱她,绝不能这么发展下去。
当初王爷娶她只是为了牵线温府,其次温知鸢是个挡箭牌,王爷若对她上了心,娘娘可怎么办?绝对不能留着温知鸢。
皇宫里
坤宁宫,宋紫薇焦急的搅着手帕,“临熙亲自去寻她了,这怎么行?!”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贱人了,瞧着安生,原来是个会勾引人的!那日、我就该,就该掐死她!”
画竹安抚道:“王妃被掳走这件事是打王爷的脸,娘娘啊,奴婢斗胆猜测,王爷只是为了不被人诟病,才主动去寻。”
“他心里最爱的一定是您,否则也不会过段时日就送来玩物吃食,处处顺着您,您肯定能感觉到的,他爱您。”
画竹确实会说话,皇后紧皱的眉头松懈下来,不再那么焦急了,反而是空空地望着门处,仿佛是心上人会来一般。
但是她注定要失望,来的不是沈临熙,而是沈衍。
高瘦的男人神色平静,但袖口下的手早已经攥紧,他很早便来门口听了,紫薇一如既往的没有提他,只是担忧沈临熙不喜欢她了。
宋紫薇仗着他的爱,少年的情谊,肆无忌惮的爱着别的男人,也从不遮掩,甚至怨恨他为什么要娶她,阻碍她与沈临熙在一起。
他是真的爱她,可沈临熙对她并不完全是爱。
但紫薇眼里依旧只有沈临熙。
三个人,被抛弃的只有他沈衍。
沈衍自嘲一笑,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奴婢连忙跪下,而宋紫薇则转过头,开始默念着什么,大约是保佑沈临熙平安,或者是温知鸢死在贼人手中也说不定。
喜欢是强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