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丝绒窗帘,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几道朦胧的光带。卧房内静谧无声,只有尘埃在微弱的光线里缓缓浮动。
兮诺睫毛轻颤,意识从沉沉的睡梦中缓缓浮起。昨夜残留的委屈和唇上的灼痛感,如同退潮后沙滩上的印记,依旧清晰可辨。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却意外地触碰到了床沿某种坚硬的阻碍物。
她迷蒙地睁开眼。
视线先是模糊,继而聚焦。宽大的床边,并非空荡。一张深棕色的皮质矮凳紧挨着床沿摆放着。矮凳的边缘,微微凹陷下去一块——那是被长久倚靠、施加重压留下的痕迹。
她的目光顺着那凹陷的痕迹向上移。
矮凳旁,严浩翔高大的身影就那样沉默地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背倚着床沿,头微微后仰,抵在床垫边缘,双眸紧闭。晨光勾勒出他冷峻疲惫的侧脸轮廓,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阴影。身上依旧穿着昨夜那件深灰色的羊绒开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一条长腿随意地曲起,另一条伸直,姿态带着一种彻夜守护后的僵硬和……不易察觉的狼狈。
他睡着了。就在她床边的地板上。
呼吸均匀而沉缓,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平日里那种掌控一切的冷硬气场,在沉睡中褪去,只剩下一种卸下防备后的深沉疲惫。他的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就垂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距离她蜷缩在被子边缘的手指,只有咫尺之遥。
仿佛只要她微微一动,就能碰到他微凉的指尖。
兮诺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昨夜所有的委屈、茫然、被粗暴对待的惊慌失措,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无声的画面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就这样守了她一夜?在她床边冰冷的地板上?
是为了……守护她?还是……在惩罚他自己昨夜那场失控的掠夺?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惊、酸涩和某种隐秘悸动的热流,猛地涌上心头,瞬间冲红了她的眼眶。她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脆弱而沉重的宁静。目光贪婪地描绘着他沉睡的轮廓,从紧蹙的眉宇到紧抿的薄唇,再到眼下那抹疲惫的青黑。
原来,冰山也会疲惫,也会用这样笨拙又决绝的方式……守护。
就在这时,严浩翔浓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倏然睁开!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初醒的瞬间带着一丝茫然的锐利,如同沉睡的猛兽被惊动。但目光在触及近在咫尺、正怔怔望着他的兮诺时,那点锐利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沉淀下去,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兮诺被他突然睁眼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下意识地想缩回被子里,掩饰自己偷看的窘迫。然而,动作刚起,手腕却被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猛地扣住!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严浩翔的手心带着一种灼人的温度,透过她微凉的肌肤,瞬间传递过来。
严浩翔醒了?
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弦音。他并未起身,依旧保持着倚靠床沿的姿势,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牢牢锁住她,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沉沉的、不容回避的探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