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惑写完最后一题的“所以”后，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看黑板上面的挂钟，早已指向了11:00。

班主任老李在那儿嘱咐天黑了，学生小心点儿回家，就差讲一段人贩子的拐卖方式。

游惑合上笔盖，别过头去看秦究。秦究也正好写完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侧过脸来看他。

视线相撞，不知道撞出了谁心底的涟漪，少年愣了愣神，假装没事人儿地垂下头去收拾文具。

“一起回宿舍？”秦究看起来毫不在意游惑躲避他的视线。

“行。”

／／

下楼梯的时候，有几个保安在巡视着，催促着学生赶紧回去。

趁游惑不注意，秦究一把抓起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挤进去，十指相扣。

“黑灯瞎火的，没人看到。”秦究笑着在游惑耳边吹气，“做了一天的卷子，不考虑犒劳一下你的男朋友？”

“而且刚才你听到老李说了吗，夜深了，这不得手牵手，要是来了人贩子……”

什么有的没的，要是通往学校宿舍的路有人贩子，那这学校还要不要开下去了？

忽得，一束明晃晃的手电筒光往他们这儿照过来，伴随着还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是看守宿舍的老大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大爷以为他们两个，大晚上的在这儿谈恋爱。

虽然也算对了一半。

“大爷……是我们。”考虑到大爷的身体和脾气，秦究也不大好意思让他一路追上男生宿舍六楼，干脆停了下来。

“是你们啊。”看见校牌上写着的入学年份表明他们是高三生，大爷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好好学习，对了，两个男孩子家家大晚上的牵什么手？”

……这倒是一个难解答的问题。

“不问了不问了。赶紧回去休息。”考虑到到底是高三生，大爷也没有去想太多，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

“你今天怎么突然对食堂感兴趣了？”游惑被秦究拉到食堂的时候，脸还是阴的。

他一向不怎么在意饮食，两个面包塞一下也是晚饭，去食堂吃一餐也是晚饭，一个五分钟一个二十分钟，游惑自然选了前者。

“想和你一起走食堂后面的路消食，你信不信？”

见游惑的脸色越来越黑，秦究赶紧认真道：“看看你，一天天的用面包搪塞，哪有食堂认真吃一顿好？虽然这食堂的菜也不咋地。”

“行。”人都被拉出来了，游惑也不大好意思再回去。说到底，都是自己惯的秦究那么为所欲为的，一整个年段，除了秦究，谁敢惹高三一班那个前风纪委员游惑？

典型恶俗小说节选，游惑突然想起自己那次无意登入校园论坛看到的他们两个的玛丽苏同人文。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完饭，又被秦究拉去食堂后面的小路散步。

见游惑脸快黑了，秦究倒还一脸淡定：“就这么走回去，今晚比比谁化学试卷分数高？”

游惑干脆随他去了得了——不过不得不说，消食散步确实很舒服。

／／

学校操场的跑道，游惑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自从体育会考过后，体育课就再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文化课。

“离周考开始还有30分钟。”游惑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究，“你把我拉到操场来干什么？”

“比比？”秦究知道游惑没有生气，不过是在用那层寒霜覆盖着底下的暗潮涌动。

“……仅此一次。”自己惯坏的，自己吞苦果。

最后是同时到达了终点，酣畅淋漓。

／／

蝉开始鸣叫了，下了一个月的雨，在六一儿童节来临之际，总算是不下了。

高三人自然是不可能过六一的，六一对他们来说，是最后一场模拟考试的最后一天。

考完了，就要去高考考场，为这十二年寒窗苦读，划下一个句号，开始一段新的征程。

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

秦究说，陪我走走。

他们走遍了学校的每一条路，走过的，没有走过的。

“想和你这样走一辈子。”游惑突然说。

他们走过操场，看着嘻嘻哈哈的初一同学——他们在过着最后一个儿童节。

秦究有点儿诧异：在他和游惑的感情中，游惑总是不擅长说情话的那个人，但是秦究知道，游惑很爱他，只是不擅长用言语表达罢了。

爱存在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构成了一条缓缓流淌的溪流。

“那就这么走一辈子吧。”秦究忽地抓住了游惑的手。

／／

下午就要去看考场了，学校专门空出了一个上午用来清理考场。

清理完考场，通读生回家，住宿生回宿舍收拾东西。

他们提着行李箱，并肩从宿舍向学校门口走去。榕树绿荫黑影，旁边匆匆掠过数个人影，有欢笑，有兴奋，有遗憾……

无论黑夜白天，阳光明媚还是月光洒落，长路漫漫，总有一个人陪你走完这人间烟火万里路。

FIN.

学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