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通婚以来至今,确认为神明族,以及纯血神明族一直有着人类不可企及的能力。
比如身体能够操作流动的空气、跳动的火焰以及更具某种效率的脑部结构。
有的神明族,他们存在一些神奇的生理现象,比如五脏六腑的构造与鸟类相当或是永远年轻的样貌。
他们共同的特点则是以千年计算的、极其缓慢的生命和过于低下的出生率。
多恩开着轿车来到了远郊的火葬场,黎明的曙光射向车窗,在玻璃上蔓延着。
“王俏,”多恩先开口了,“海底有很多生物,比如鮟鱇鱼。”
“它靠着微弱灯光吸引其它鱼,作为饱腹,它的肚子就是那些鱼共同的终点。”
多恩褐色的短卷发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明亮起来。
“火葬场的机器处理了很多人类尸体,我称这些丑陋的机器为鮟鱇鱼,因为亲人的愿望,它去回收人的体面,让人从社会上完美消失。”
多恩打开轿车后备箱,里面有一些栽在花盆里的花、一个工具包和一具尸体,多恩和王俏从里面抬出那一具完整干净的中年人尸体。
“需要的信息在这里面。”王俏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多恩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担架展开,放在地上,“很好,”多恩说,“他做到的贡献令我感动。”
王俏把文件夹扔在担架布的一端,和多恩一起将尸体搬到担架布上。
浓密的长发在王俏弯腰时覆盖了她的面部,和她那双顷刻迷离的眼睛。
“八点了,先生。”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开了大门,他们望了望多恩这边。
“易琅轩。”多恩提高了一点音量喊道。
一个黑发梳着中分短发的青年正插着口袋闻声望过来,他有一对过于浓重的黑眼圈,幽绿的双眸,一张惨白的脸,除此之外则是他形态生的没什么记忆点的五官。
“呦,多恩先生,稀客稀客。”易琅轩做玩笑嘲讽道。
王俏微笑着看着易琅轩。
易琅轩感觉他注意到了什么,但他默不作声地像往常一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尸体渐渐被推进焚化炉。
“这是我们新进的炉子。”易琅轩随手介绍着,带领二人走向焚化炉附近的办公室。“850℃左右的温度一如常态。”
“咔哒。”三人走了进去,易琅轩打开了空调。
温度逐渐回暖。
“说说这次怎么保鲜的?”
“你不如谈论怎么让焚烧炉温度每次都能保持如做饭一样。”多恩不耐烦道。
“亡灵族能力谈,顾客姥爷,咱已心知肚明。”
多恩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蓝色颜料瓶子似的瓶子。
“药。”
易琅轩见状,拿出了一张发票递给多恩,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先生,我们去哪里。”
多恩灰色的眼睛望向王俏。“无量海海边公寓。”
“…”
王俏心里似乎涨起了潮水,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于是她迅速合眼,闪烁了一下目光空洞的眼睛,又微笑着睁开明朗的双目,“先生,”她说,“昨日重现不只是一首歌,还是我们的见证,我知道。”
那年冬天王俏失业,心烦意乱的她去海边散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她正听着耳机里的老歌解忧。
“你在听什么。”一个形容克制的声音传来。
王俏回头看见了多恩。
“昨日重现。”她随口答着随机到的歌。
“可以外放吗,我也想听。”
王俏取掉耳机,拔掉了耳机插头,按住扩音按钮,手机的声音“哗啦”一下子出现在海岸上。
“太吵了。”多恩说,“你是花艺师吗,凛山区有一家花店里会放这一类歌。”
“我没有工作。”王俏藏不住失落地回应多恩。
“我是一名神族医学生,正在找工作,”多恩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
“目前看到一家合适的医院,旁边有一家花店在招人。”
王俏回忆到这里,她上前一步,“走吧,医生先生。”将一只胳膊绕过多恩的腰身,另一只胳膊绕过多恩的脖颈,紧紧拥抱住。
“我只有你了。”王俏轻声吐字。
忽的一瞬间,王俏袖子里的胶条绑刀滑了出来,像是剪掉一根多余的植物枝条,多恩的脖子被反握住的胶条刀刀尖,迅速而坚决地刺入。

“唔…唔…恩…”多恩嘴角冒着红色的鲜血,他一脚蹬向王俏的肚子,猛地拔出冒血的脖子上那把刀,扑向了被踢倒在地上,正挣扎起身的王俏。
门外路过的易琅轩听见一阵阵惨叫。
他好奇地推门而入。
入眼了一双高跟鞋鞋底,多恩趴在王俏身上喘息。
胶条刀已经割破层层种种的胶条,他手中流着不知是谁的鲜血。
王俏的两只胳膊手掌向上,了无声息得停在白色地板砖上。
地板砖上,深红色如迟暮的玫瑰,盛开在二人身下。
易琅轩迅速关上了门。
似是听见有人进来,多恩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颜料盒似的瓶子,无力地甩在深红色的液体里。
多恩再无声息。
“神族原来真的会爱上一个人类吗?”易琅轩看着他们的尸体嘀咕,“焚化炉还有空位置,喵的。”
他捡起了多恩的实验成果。
“原来这小子藏了一瓶,”易琅轩看了看瓶子上的标签。
“致王俏:'多年以来未倾诉的心理疾病即将被解决。'”
易琅轩皱了皱眉头。
“草长出来了,合着这意思做过的坏事也是被还愿了吗。”
易琅轩的另一只手放在办公室桌子上,这只手在阳光下微微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