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两位男士带着教授们大清早去墓里探险,但这边两位女士睡到有人敲门才堪堪睁开双眼。
“早上好啊,朱诺娜,你看,太阳升到云后面去了,”一道身影飘忽着坐到床边,她稍稍偏头,瞧见另一张床上蜷缩成团的人,“噢,还有希薇娅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卢娜,”罗伊娜下了床,将窗帘拉开条缝,眯眼远望透光的云,片刻后又把窗帘拉回,仔细掖好,“你有看见海莲娜吗?”
“她不知道哪里去了,”卢娜摇着头,胡萝卜耳坠在重归昏暗的室内前后晃荡,“大概是出去散散心吧。”
她们悄悄出了寝室,并把门带上,尽量避免吵醒再一次睡了过去的赫尔加。
“她身上有股酒气,”卢娜说,若有所思的模样,“喝醉了,可不助于接受地精的祝福呢。”
“就那么点酒,她醉不了的,”罗伊娜拨弄着颈间的六芒星项链,“给自己找个胡作非为的借口罢了。”
“那她应该会愿意下来走走。”卢娜蹦蹦跳跳地走下一段楼梯。
“她?”罗伊娜想了想,客观道,“最近应该熬了几个大夜,她需要补觉。”
说罢,她不禁又回想起昨晚某人在那里“大放厥词”,说什么不让她一起拯救世界她就毁灭世界,不觉弯起眉眼。
真是,她如果能狠得下心让这方天地不复存在,那她就不是赫尔加了。
卢娜在扶手椅边抱过一只等着太阳晒的猫,捋了捋猫的毛后,将它放在一个即将有阳光的窗口。
“你很开心。”卢娜突兀地说,将别在耳后的魔杖取下,在手心里打了个转。
罗伊娜未正面回答,只淡淡笑着,极轻微地点头。
她们走出公共休息室,半路遇到了秋·张,正和她的好友们聊得热火朝天,听时不时传过来的语句,她们似乎在讨论暑假将去哪里游玩。
“快放假了。”卢娜又说,睁着双大眼睛看罗伊娜,似乎在期盼什么。
“那么,你想去哪儿玩呢,卢娜?”罗伊娜注意到她的视线,于是问道。她在一扇窗户前停住,从这个视角向下,刚好能看到两位男士从黑湖方向回来,后边跟着卢平和邓布利多。
“当然是去找弯角鼾兽,”卢娜用魔杖敲了敲手心,左右晃着身子,扳着手指,“已经去了法兰西,还有……”
罗伊娜一边听着她絮叨,一边视线从未飘离底下的戈德里克和萨拉查,她又瞄了眼卢平,无意间缓缓蹙起了眉。
“好啊,就去埃及。”她对卢娜说。
……
时光随每次呼吸瞬息而过。年终晚宴,戈德里克混在人流里,踏入被红与金色装点一新的礼堂,咧着嘴笑。他高兴地看见礼堂上空飘满了格兰芬多的旗帜,这意味着,今年的学院杯,还是他们格兰芬多的。
“好耶,”他站到萨拉查身边大笑,“估计是哈利他们今年没怎么被扣分的缘故吧。”
萨拉查翻翻眼睛。
他们没去各自学院的桌边坐下,而是随便坐在了赫奇帕奇长桌的尾端。过了一会儿,罗伊娜和赫尔加也来了,戈德里克疯狂挥舞着手臂吸引她们注意,二人看到这一幕,额角同时一抽,不情不愿地坐了过来。
“注意看,这个男孩叫戈迪,他要跟我们炫耀学院杯是格兰芬多的了。”赫尔加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可不是嘛,”罗伊娜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味道,“格兰芬多创始人如此伟大,不连续两届获得学院杯,那真是说不过去呢。”
“滚。”萨拉查简洁明了。
戈德里克被几人一套连招内伤得直哼哼,气呼呼地不理他们了。
明明是他赢了,为何受伤的还是他?戈德里克反思。
学生还在一波波地涌入礼堂。虽然不太情愿这么说,但可怜的小伦里多,终究还是没能提前享用上霍格沃茨的年终晚宴——毕竟他们最初打算把他拉来时,用的就是这个理由。
等大家都落了座,邓布利多站在主席台上说了几句话,就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正好我快饿坏了,”戈德里克含糊地说,取来两根烤得滋滋冒油的香肠,“对了,你们说伦里多怎么办?我们是留在这里等他醒,还是乘明天的火车回去?”
“呵,既然你想留下来,”萨拉查慢条斯理地切着块牛排,“那你就乘火车走好了。”
戈德里克泪眼汪汪:“萨尔……”
“就这么说定了,”萨拉查不容置辩道,无视某狮子在那里扮可怜,“你走,我们留。”
“正好保护学生呗。”赫尔加乐得加入坑一把他。
啊,早知道就不跟他们炫耀学院杯了……戈德里克内心泪流满面。
他不嘻嘻地收拾行李,重重地把查尔斯的鸟笼子和海德薇的放在一起,海德薇被响声震得尖叫一声,烦躁地抖抖翅膀。
“不好意思。”戈德里克诚心诚意地道歉,尽管他还板着一张脸。
收完行李,他用魔杖指挥着箱子漂浮下楼,直到把它们全搬到火车上,他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谢了,塞维尔。”哈利接住海德薇的鸟笼,进了包厢。
罗恩哼哧哼哧地拖箱子,路过时打量一眼他:“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因为阿尔法德不跟你一起乘车回家?”
戈德里克摸了摸下巴,帮罗恩把箱子搬上行李架,双手叉腰长长叹息:“倒不是这个原因,就是他们打算搞事不准备带我而已。”
“那很明智了。”罗恩理智地说。
“……”戈德里克抄起棍子就原地画圈圈。
“火车什么时候开?”他扔下棍子,想一出是一出地问。
“还有三分钟。”赫敏看了眼表。
他们坐进包厢。没一会儿,车厢一阵震颤,随即缓慢向前动了起来。
“放假啦,”罗恩慨叹一声,从前胸口袋里掏出一只大老鼠,“太好了,斑斑和我都还活着。”
“查尔斯和我也都还活着。”戈德里克指着笼子里那只羽毛乌黑的猫头鹰。
“呃……”哈利瞟一眼海德薇,又瞟一眼赫敏。
全场唯一受害者诞生了。
赫敏冷静地掏出书,捧了起来。
“那什么,我出去转转。”戈德里克被这僵硬的气氛闷得不行,起身退出门外。
出了门,他深吸一口清新空气,久违地感到一丝无聊,甚至有些空洞的意味。
不过戈德里克很快抖落这类情绪,他从车尾走到车头,企图找点好玩的,或是碰上几个熟人。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去弗雷德和乔治的包厢中凑凑热闹时,一个人影在他余光中一闪而过。
戈德里克反应很快,在那人的包厢关门之前,他飞扑着挤了进去。
“你……?”包厢里的人一脸懵。
“你好,欢·江,”戈德里克将衣袍从门缝里拉了出来,清清嗓子缓解下尴尬,“抱歉,我知道这很没礼貌。”
“没事,”欢·江缓过神,不在意地摆着手,金眸在灿烂的阳光下更为明亮,“欢迎你来。喝点酒吗?”
戈德里克怔了下才记起欢·江是个酒鬼来着的,不过他还真不是为了这个才厚着脸皮闯人家包厢。
他看向旁边一直缄默站着的人,低垂着头,戴着兜帽,阴影遮住了整张脸,仿佛毫无存在感。
“那是安·花。”欢随口介绍,提起酒壶倒酒。
戈德里克却道:“花玉安……”
欢还没听清他说什么,门就“砰”地被关上,她惊愕抬头,却见包厢内除她外再无一人。
“什么鬼……”
门外,戈德里克被拉着进入隔壁的空包厢,安·花坐在他对面。
“能认识我,”良久,她盯着戈德里克说,“那隔音魔法阵施一下吧。”
戈德里克抽出魔杖布置魔法阵:“还真不是认识你,是认识你脖子上的那块玉。”
安·花摘下兜帽,浅褐色的长发上插着根木质发簪,灰黑色的眸宁静与他相视。
“认识这块玉的西方人也只有四位,”她说,“霍格沃茨四位创始人,你是花戈还是花萨?”
戈德里克脸一黑:“别提这俩你取的劳什子名字,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我至今觉得它们很好听。”安·花遗憾地说,将玉从脖子上取下,搁在桌上,“一千年未见了,戈迪,希望你们都好。”
“确实都挺好,”戈德里克挠着头,有些语无伦次,“我还想问你呢——我知道你很好,我想问……”
“出嫁前一杯毒酒送自己上了西天,果然来了西方。”
戈德里克听到她用东方官话这么说。
“呃,你几岁逝去的?”
“十七那年。”
“我说周岁。”她又找补。
“那啥,我们离开时,”戈德里克回忆,“你不快十八了吗?”
安·花静默。
“之后我就到这儿了,”她简单地继续叙述,“万幸的是,我的玉和发簪没丢。”
“你还会了魔法,进了霍格沃茨。”戈德里克扶额,只觉乎这个世界逐渐变得荒谬。
“恭贺你们当年的理想成真,”安温和地说,“你们做到了,霍格沃茨传承千年。”
“另外,欢·江什么都不知道。”
撤掉魔法阵,戈德里克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包厢。
他向赫敏借了羊皮纸和羽毛笔,给萨拉查他们写信。
亲爱的萨尔:
我想,你绝对想不到,我们千年前游历东方宋国时见过的那个花玉安,现在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安·花……
她是死后穿越过来的,我凭着她那块玉认出了她,不过她的外貌跟曾经大差不差。
我们已经许诺身份相互保密。火车快停了,这件事记得跟赫尔和罗娜说一声嗷。
戈迪
又及:拉文克劳——无论人还是学院——指定有点说法。
戈德里克折好信件,将查尔斯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麻烦你了。”他把信绑在查尔斯的腿上,拉下车窗,放飞了猫头鹰。他站在渐缓的车厢中,看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