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者和被救赎者
“你快死啊!为什么你会活着!……都是你害得!都是你!……”妈妈几乎以痴狂的声音怒吼着,她紧紧掐着我的脸。虽然我的脸上已经出现丝丝红印,但在我丝毫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让围观的人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雨下的极大,但围观的人依旧很多,他们都撑着雨伞,站在旁边,窃窃私语:“诶,活该啊活该……生了个女儿果然运气不好……啧啧啧,丈夫和三逃了,儿子高烧不退,命苦额!”
没人为女孩说话,但我也习惯了。雨水浸湿了我破旧的衣服,头发也湿了,没人为我撑伞,而她的衣服整齐干净,撑着雨伞,大言不惭地说着自己的“苦难”。我四周张望着,他们用着看野兽的眼神看着我,除了一个男孩,他貌似有些心疼我,雨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但我很确定我没在哭,只是累了而已……那就,睡一会儿吧。
在即将清醒之际,我听到了雨声,确认了还在下雨,我习以为常地蜷缩起来保暖,却发现身体是温暖的,身下是软乎乎的。我睁开眼睛起身,发现床旁趴着一个陌生人,我疑惑地拍了拍她,她一下子腾了起来,揉揉眼睛笑眯眯地对我说:“小家伙,饿坏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她用着宠溺的温柔的声音对我说,那是我从未想过拥有的,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笑着走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又倒向了床,眼神里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我辗转了几次,心里不可思议地确认着这不是梦。我躺在床上,厚厚的被褥压在了我的身下,我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新的纯棉的。
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的小竹林,我感觉陌生又熟悉,虽然因为那个女人(我习惯这么称呼我的亲生母亲)不让我上山玩,嘴上哄骗着我说山上有巫婆,实际上只是怕我划伤了脸以后不好嫁,但是我还是禁不住好奇心,晚上翻墙爬上了山,因为太黑了我不出所料在里面迷了路,我抬头看了看,发现山顶有个闪闪的灯光,我松了口气,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到了山顶,我已经意识模糊了,山上空气稀薄雾气环绕,我刚想敲门但是手还没碰到门,就晕了过去。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居然躺在了床上,我愣了愣,觉得可能是一场梦,后来思索了一会儿,确认一定是女巫把我送下来了。
正当我回忆的时候,她进来了,手上端着盘子头发随意地盘着,衣服有些宽大,但是看着挺精神的。她看着我在发愣,轻声笑了一下说:“很好看吧?哼,我自己种的。”听起来有些骄傲,我扭过头,看着盘里热气腾腾的饭菜,我眼睛都看直了,她把饭菜放到窗边的桌上,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倚靠在椅子上对我说:“来吃啊!不然冷了只能给阿猫阿狗吃了!”我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桌边,吃了起来。嗯,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她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呀……喔,我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呢,叫我妈妈吧。额或者叫我姐姐也行。”我放下勺子,用手擦掉嘴边的酱汁,眨巴着眼睛,轻声地喊了声“妈妈”。她又扭过头问:“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些疑惑:“蛇么,是名砸?”妈妈有些不可置信,摸着我的头,笑着说道:“喔,那你叫额……我想想哈……嗯!叫陆竹好啦!”
我和妈妈对视着,我眼里泛起了一丝丝光亮,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一遍遍地看着妈妈,疼痛的世界拥有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