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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色的鳞片。
如大海的海浪般耀眼。
碧色的瞳中是无尽的暗。
辗转反侧。
「要不要去海的外面看看呢?」
那人的声音不知是从何处来,无比的飘渺。
小小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是知道,不能去海的外面,因为很危险。于是,她乖巧的摇了摇头。
「呵呵,你还真的懂事听话啊。」
那人明明在笑,却又好像不在笑。
「为什么……?」她不懂他。
但其实,她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从她出生时就偶尔会来找她说话的人,“他”也没有人形,只是一团柔和的白光。
「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消失了。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了。
「……」
发生了什么呢?
她忘记了那个人,忘记了“不要离开海”。
她离开了海,来到了岸上。五彩缤纷的贝壳和商人们不怀好意的贪欲让她害怕得回到了海中。
鲜红的,淡淡的。
朦胧了她的眼。
血。好多好多血。
小小的她惊恐望着缓缓向上漂着的尸体。
快!快走啊!
她悲愤的望着梦中的那个小人。
她依旧没动。
她不懂,她不理解。
只能感受到眼眶中有什么东西在向下落。
人类并不满足于此。
他们本是想抓一些活体的,却没想的那些人鱼的反应都那么激烈,宁愿自杀都不愿被他们带走。
正好,与小小的她对视。
「呦,那还有个幼崽呢。」
可是,她看不懂口语。只是在那人看向她时,她才反应了过来,疯了一般的向海的深处游去。
可是,已经,太迟太迟了。
之后的每一天,她看着她自己尾巴上的鳞片一次又一次的被拔掉,或是做了实验,或被拍卖。
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让她哭。
因为他们渴求珍珠。
于是,他们当着她的面解剖她已经死去的族人们,或是做成蜡像,标本,玩偶。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心好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类为什么要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神经在那一瞬间崩坏,被刺激的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玻璃箱,伸出手狠狠的向离她最近的人抓去。
玻璃箱中的水很快的溢满了整片地板。
她顺着水逃出去了。
可是,
没有用没有用没有用没有用。
还是被抓了回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麻木了吧。连恨意都已经成为了附属品。
她不再反抗。
人类也不再想办法让她哭了。
因为他们发现,无论怎样她都不会流泪了。
于是他们开始变本加厉的夺取她尾巴上的鳞片,甚至是血与肉。
她不懂她不懂她不懂。
神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神说,
这是我的恩赐。
恩…赐……?
「……」
「为什么,你要来找我说话。」
「这是我的恩赐。」
终于,她得到了真相。
一个,可笑的真相。
明明,
应该是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眼泪落下,成为了珍珠。
“呼…又梦到了。”
安莉洁喘着气,手颤抖的搭在浴缸的边缘,呆呆的盯着天花板。
她已经在艾蒂的家里呆了好几天了,而这几天,她一直反复做着这个梦。
“神的…恩赐吗……?”
她缓缓的松开抓住浴缸的手,放纵自己完全沉入浴缸中,水没过她的头,胳膊,直至她完全沉入底。
“哗——”
重力上向,她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了起来。
睁眼,熟悉的炽红色。
是艾蒂。
艾蒂皱着眉,生气的看着安莉洁,即使知道她是人鱼,在水里不会感到难受,但她还是难以放任不管。
“喂,你是打算……”她坐下来,狠狠的瞪着她,准备说一些狠话。
只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安莉洁紧紧的抱住了。
她愣住了。
冰凉的液体在艾蒂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变为了固体。
从来没有安慰过人的她只能无措的拍着安莉洁的背。
“艾蒂。”
“嗯,我在。”
“我好难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会陪着你的。”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些她之前从来都不会说的话。
明明她一直觉得这种话很肉麻。
可是,她却又是真心说这些话的。

——
1363字,终于赶上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