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路垚的情况。”白幼宁问沙发对面的男人。
她从捕房离开后就去了沙逊银行，特意找了路垚的同事来做调查。
“路垚这个人吧，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那同事正色道。
白幼宁挑眉：“实际上呢？”
听到白幼宁的问题，对方极其用力的吐出了四个字：“——衣冠禽兽！”
白幼宁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
“他这个人吧，眼睛里只有钱，为了钱能出卖一切。”那人对路垚一脸的鄙夷，“包括自己的朋友和良心。”
白幼宁赶紧记录，这可都是路垚的犯罪动机。
“我承认他就是一个天才，打牌下棋没有对手，分析股票行情基本上没有出过错，短短半年时间，他能从一个实习生一路晋升到股票部的总经理。 为此，他甚至不惜得罪所有人。”
“那你觉得他会杀人吗？”白幼宁问。
“会！”他笃定道。
白幼宁眼前一亮。
说完，对方又开始犹豫： “不过他要想做这个事儿，应该不会被抓到。”
别的不说，路垚的聪明劲儿，他一直是认同的。
“那他在上海还有别的亲人吗？”白幼宁只是记录着。
虽然一起共事半年多，但他也不是很清楚，含糊道：“应该没有了吧？”
“女朋友呢？”白幼宁又问。
对方哼笑出声：“一个自私自恋的禽兽，怎么可能有爱分享给别人呢。”
白幼宁觉得询问的差不多了就回了捕房，正好，乔楚生也正在翻资料。
她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我先后采访了好几个同事，大家说法差不多。”
“他人缘很差啊？”乔楚生觉得奇怪，就冲早晨路垚那个样子，应该是个很吃得开的性子啊。
白幼宁不置可否，毕竟她的调查结果就摆在那里：“那你觉得凶手会是他吗？”
乔楚生摇头：“不是。”
“为什么？”白幼宁则不认同，现在基本上犯罪动机都摆在眼前了，人证也勉强算是有半个，为什么她哥还觉得不是？
“从小到大，江湖人我见得多了，心里有杀气，眼睛根本藏不住。”乔楚生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那个路垚，可不敢。”
白幼宁叹了口气，还以为她哥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推理，搞了半天纯靠经验，推理能写稿子，可这经验难道也能写稿子不成。
-
不多久，萨利姆就带着看车人来核实路垚的证词了，看车人一见人就点头，气愤道：“就是他！昨天晚上就是他，这个小王八蛋。”
“具体时间知道吗？”乔楚生问。
“九点，电台的沪剧刚刚开场，外面的狗就狂叫啊，我马上就跑出去，那个家伙正在砸车子。”看车人看起来气的不行，“乔探长，对于这种人啊，那千万不要客气，往死里打他，把他干掉！”
乔楚生对萨利姆使了个眼色，萨利姆就把人带了下去：“先生，这边请。”
白幼宁转头看着乔楚生问：“他有不在不在场证明啊。”
“他自己又不知道。”乔楚生整理了下袖口，往审讯室走去。
“so？你想干嘛？”白幼宁也明白了，乔楚生大概是打算诈供。
果然，乔楚生说：“废物利用一下。”
他进审讯室的时候路垚正在伸懒腰。
“乔四，我好困啊，你快结束没？”他满脸疲惫的看着乔楚生，乔楚生莫名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的可怜来，竟有些舍不得扣押着他了。
尤其是再配上他的语气，乔楚生觉得自己但凡再昏庸一点、行动力再强一点，都能现场给他铺张床了。
“看车人来过了。”乔楚生强迫自己不去跟路垚对视，以免被这人深邃的眸子吸进去。
“嗯，他怎么说？”路垚半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他。
“经过辨认，昨晚划车的人，的确是你。”
路垚点了点头：“然后？”
“但具体时间还不能确定，你很有可能是杀完人再划的车。”乔楚生这谎其实撒的不够圆，但奈何路垚也不知道陈老六的具体死亡时间，就真被他唬住了。
路垚无奈，犯困的脑袋和密闭的审讯室让他没心思再跟乔楚生咬文嚼字，就问：“乔四，你觉得就我这个胆子敢杀人吗？”
乔楚生一头雾水，怎么搞的我跟你很熟一样？
尽可能无视路垚的状态，乔楚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敢不敢杀人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不是真凶。”
路垚等他说完。
“可你毕竟是犯罪嫌疑人，如果你想洗脱嫌疑的话……”乔楚生故意停顿了几秒才问：“想洗脱吗？”
路垚叹了口气。
“想的话，就要帮我一起找到凶手。”
“套路。”路垚低声道。他知道自己拒绝不掉，当然也没想拒绝，但是他有点饿了。
“我查，但是能不能让我先吃顿饭啊，我饿，乔四。”
“乔探长。”乔楚生纠正他，他再不纠正这家伙该叫习惯了。
路垚才不管他说的哪里的话，他要吃饭，吃不饱没法干活：“饿。”
乔楚生：“……”
乔楚生只好带他去了一家酒楼，看着路垚大快朵颐的模样，乔楚生觉得自己胃口也变好了。
他发誓，他本来没想带他来吃饭的，可是扛不住这家伙是真撒娇啊……
“哦对了，你记得付钱。”路垚咽下最后一个生煎说。
乔楚生：“……”
“合着我就是来给你结账的呗？”乔楚生顺嘴怼他。
路垚下意识的跟他互怼：“不然你还想给谁花钱？”
话一出口路垚就后悔了，他现在这么跟乔楚生说话明显亲近的过了分，而且还带着些不干不净的牵扯。
忍耐了一天的乔楚生终于问出了口：“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路垚嘴巴里面空嚼了两下才开口：“我的意思是，你要我帮你查案，请我吃饭这合理吧？”
乔楚生点头：“合理。”
“请我吃饭就是给我花钱，这正确吧？”
乔楚生继续点头：“正确。”
“那不就得了。”路垚说的正经，但其实他很是心虚，因为这根本就是个狗屁理论，没有任何逻辑可言，但凡乔楚生多问两句他都要把舌头咬断，以免自己以后乱说话。
但是好在乔楚生也没有继续问，他今天受到的暴击已经太多了，叠加起来的伤害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那我们现在去现场吗？”
路垚赶紧点头。
“阿斗，备车。”
-
聂府新宅的洗手间里，路垚看着满墙的镜子发出了和上一世一样的疑问：“镜子对照，这风水得多差啊？”
“哟，还懂风水呢？”
“略知一二。”路垚说着抬手摸了摸镜子，挨个儿往过去敲，“你相信镜子里会有人钻出来吗？”
“不相信啊，但也没有别的更好的解释了。”乔楚生复述几人的证词，“案发之后，除了死者和三个保镖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出入过。”
“建筑图纸也对比过了，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空间。”乔楚生说着就看到路垚在晃一块儿镜子，问，“发现什么了？”
路垚扯了扯松动的墙镜：“这儿有点松动，应该是个密室。”
“放心吧，都检查过了，后面是实心的墙，这儿应该是装修没粘好吧？”
“唔……”路垚稍作思忖，墙壁不可能藏人，“那，天花板呢？”
“检查过了，离屋顶不到两寸，藏不了人。”
路垚又问： “三个目击证人审了吗？”
“审完了。”
“口供呢？”
“巡捕房呢。”
-
两人又回了巡捕房，路垚翻看着口供，疑惑的歪了歪头：“两个保镖一个秘书，同时目击他被杀？”
“对，保镖说，先看到镜子里有人拔刀杀人，等他们冲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乔楚生还记得几人当时说话的状态，他认为，这几个人都没有撒谎。
“那这么个地方，短短几秒凶手也没法藏啊。”路垚开始回忆细节。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串供啊？”乔楚生问，毕竟三个人同时看错的可能性太低了。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了一个声音：“有可能。”
“……又来。”路垚扶额。
“跟你有关系吗？巡捕房你家开的？”白幼宁跟他杠。
“我……”路垚刚准备说话却看到乔楚生朝他看了一眼，明显是向着白幼宁的意思，路垚没说话，歪坐在沙发上继续翻口供。
虽然看不到路垚的表情，但他总觉得路垚情绪不高，不过此时还是案子重要，他问白幼宁：“查到什么了？”
“那两个保镖之前欠了很多赌债，就在上个月，突然还清了。”白幼宁拎着挎包坐在了沙发上。
“保镖有问题？那何鲲也在现场啊，他跟了陈老六十几年，忠心耿耿、有口皆碑。当年何鲲是一个打手，后来受了伤变成了废人，陈老六非但没赶他出门，还把他留在身边当了秘书。就这份大恩大德，江湖人得记一辈子。”
他俩倒是聊的挺开心的，路垚打断道：“验尸报告出来了吗？”
“不是被捅死的吗？”白幼宁问，这还验什么？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白幼宁，全世界都知道陈老六是被捅死的。
乔楚生把桌上的文件丢给了路垚，路垚翻开看了一眼就又把文件丢到了茶几上：“重做，验血验尿，所有指标全部验一遍。”
说完又去怼白幼宁：“顺便给你科普一下，白小姐，验尸报告除了能确定死因、死亡时间这些基本信息之外，还能得知不少凶手的信息。”
白幼宁刚准备反驳，路垚又开口指着乔楚生说：“你，再跟我去趟聂府。”
“干什么？”乔楚生也真是服了，遇上两个说风就是雨的主儿。
“凶手在他家杀的人，作为屋主，不查没天理啊。”路垚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外，“赶紧的，备车。”
白幼宁气呼呼的看着路垚离开的背影：“哥，你为什么要听他使唤！”
乔楚生夹在两人中间也难做，无奈道：“我有的选么？”
说完，乔楚生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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