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赌徒自然是免不了要去赌场的，两人就去附近的赌场找了个熟脸，准确的说，是乔四的熟脸。
“听说，你跟毛三很熟啊。”路垚非要先上去问，乔楚生也没办法，只好在一旁等着。
那刀疤脸很是蛮横，彻夜通宵的赌博让他看起来黑眼圈很重，但明显又精神亢奋，看到不认识的人上来打搅，吼道：“你谁啊你！”
路垚笑了下，说：“巡捕房的。”
刀疤脸一听巡捕房三个字就吓得落荒而逃，转头又撞上了乔楚生：“我去，这，乔四爷……”
乔楚生更正道：“乔探长！”
赌场不是问话的地方，乔楚生把人带了出来，刀疤脸举着辆自行车被乔楚生审问：“说吧，最后一次见毛三什么时候。”
“这个月初五。”
路垚想了下，初五不就是案发那天么？乔楚生也想到了这一点，就问：“具体时间呢？”
“那天凌晨我输光了，刚出来就碰到毛三，他春光满面的，我问他是不是发财了，他说是，后来第二天还约我赌把大的，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那你看见我们跑什么呀。”
“哥我没跑啊。”
乔楚生手里拎着一根柳木条子，状似要打那刀疤脸一般。
“哥，我啥也没干啊我。”
见他还不承认，乔楚生烦躁的把柳木摔到自行车上。
“我说我说，我之前偷辆自行车，借给毛三骑了两天，他还我之后就再也没骑过了。”刀疤脸屈着身子赶紧说道。
“车呢？”
刀疤脸示意弄堂口的车子，路垚走过去看了看，又在车子上摸了摸，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味道：“叶下珠……”
“叶下珠？那是什么？”
“一种常见草本植物。这泥土里还有不规则的青石颗粒，碎到这种程度应该是炸的，”说着，路垚想了想，“上海周边只有佘山一个青石矿厂——走！”
“现在？”
“不然？”
路垚说着已经走了，乔楚生拿着柳木指了指刀疤脸：“接着举。”
俩人在矿场一直找到了第二天早上，乔楚生实在是没精力了：“我都陪你在这矿场找了一晚上了，到底有发现没？”
“别急嘛，毛三肯定来过这儿。”
乔楚生无聊的踩着石头，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然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幼宁啊？”
“你不烦她啊？”路垚反问。
“幼宁吧，虽然性子和脾气有点怪，但心肠还是很好的。”乔楚生总也像个长辈一样，为白幼宁收拾烂摊子。
“好心也是会办坏事的。”路垚说，“何况这姐们儿，总是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如果不让她从虚无的浪漫主义回归现实，终有一天会酿下大错。”
乔楚生却不认同：“浪漫主义不好么？”
“人是需要浪漫主义的，但不能靠浪漫主义活着。”路垚不跟他讨论这个，只是往前走，一直到能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平房时，他才问，“那是什么？”
乔楚生也不知道，说：“看看去。”
乔楚生在前面走着，看到了一块深绿色的幕布，撩起来一看，果然。
路垚紧跟在他后面，一看便了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电车在这儿，女工应该也在附近。”乔楚生转了一圈没看到女工正准备往外走，后面就冲上来几个拿着棍棒和砍刀的杀手。
“小心！”路垚说着直接把乔楚生往前拉了一步，堪堪才躲开那把砍刀。
乔楚生当即就是一个回踢把人撂倒在了地上，后面几个人又围了上来，乔楚生拎着其中一个甩了出去。
路垚早已经藏起来了。
乔楚生几个动作过去，人基本就都到下了，还有两个又扑了过来，乔楚生抽出旁边的铁链直接来了个铰手，另一个也被他用铁锤砸倒了。
转身再看，路垚果然已经藏起来了：“路垚？人都解决了，别藏了。”
路垚正藏在电车里，他撩起幕布露出脑袋：“我在这儿。”
“出来吧，没事儿了。”乔楚生掌心向内朝他招了招手。
路垚慢慢的走了出来。
“谢谢你救我一命。”乔楚生抱拳对他鞠了一躬。
“本能。”路垚说，救你早就已经成了我刻在骨血里的本能。
但是这话路垚没说，他说，“我就是出于一种保护钱包的本能。”
“好好好，行。那以后我就是你钱包了。”反正之前就已经当钱包用了，这下更是没怨言了，“江湖道义，我肯定有恩必报。”
“那这样，不如你现在就抱一下。”路垚可是逮着机会了，赶紧就说。
乔楚生挑眉：“现在？”
“你不说有恩必报的吗？”
“这……”乔楚生犹豫了一下。
“抱！”路垚语气强硬的说。
“好好好，抱抱抱。”乔楚生走上去抱住了路垚，路垚也回拥他，他习惯性的把脑袋放在乔楚生肩窝里蹭了蹭。
重生以来第一次抱他，原来自己竟然这样怀念他的拥抱……
路垚双手逐渐收紧，乔楚生却觉得不对劲，不是有恩必抱的抱么，这人怎么抱的这么缱绻……
“诶，抱完了没。”乔楚生打断道。
路垚摇头，但这个动作在乔楚生来看那就是蹭他肩膀加撒娇。
但是乔楚生并没有推开他，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甚至还觉得路垚这样挺可爱……
“咳！”不知道思绪去了哪里，乔楚生用力的咳了一声给自己清脑子，但这一声却把路垚给吓到了。
路垚讪讪的松开了手。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走了出去。
-
乔楚生指挥着几个警探：“你们几个去后山搜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余党。”
“是。”卢阿斗带人去了后山。
“大个儿带队，找一下女工，一个都不能少啊。”
“是。”阚大个带人去找女工。
不一会儿，后山传来了卢阿斗的声音：“找到了！”
“所有人都找到了？”路垚问。
“都找到了，一个都没少。”
“阿斗，带他们回去做笔录！”乔楚生吩咐完，卢阿斗就带着女工们回去了。
路垚看着远处走下来的警探，又看了看跟着警探来的白幼宁：“走吧，带你们去看幕后主使。”
-
东海电力公司，几个警探进门要扣押吴天鹏。
吴天鹏也没动，只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乔楚生这才缓缓走了进来：“吴天鹏，东海电力总裁。”
“乔四爷。”
“吴总裁，我们这次不请自来的原因，你应该清楚吧。”乔楚生也没什么话跟他好说。
“我还真不知道。”
乔楚生坐在了吴天鹏对面的椅子上：“你派去看守电车的人已经招了，说这起案件的主谋，就是你。”
“我是主谋？”吴天鹏却是笑了，“那你说说看，这么大一个电车，我是怎么给变没了的？”
乔楚生刚要说话，就被路垚抢了先：“这太简单了。”
“案发之前，电力公司借口维修电路，在那个三岔路口多布了一条临时电缆，当晚你提前布置了大量人手，在指定位置铺设了大量的干冰和烟饼，并且临时架设了一条软木轨道，用于走车，电车开到附近时，你们给电车断电，车体失去了动力，凭借着惯性运动到指定位置。”
“电车停下以后，你们点燃烟饼，车厢里的女工发现不对，放声尖叫，此时你的手下上车把她们给控制住了，同时有人向干冰泼热水，产生浓雾，铁轨周围的地面因温度急剧变化而开裂。”
“此时，人造的大雾包围了车体，之前埋伏好的手下立即给电车变道，手动把电车推进那条软木轨道，随后，电鞭接上之前布置好的电缆，悄无声息的离开。”
“之后你们在某处把车体拆成了零部件，随后运到了矿厂里重新组装，在烟雾散去之前，你们一边制造怪异的声响，一边忙着拆除临时的轨道、布置脚印，你们想利用恐龙的脚印把线索引到酷爱恐龙化石的英国人乔治身上，只可惜那些化石上都是一些陈年老血，时间上对不上。”
“你费这么大个劲，到底图什么。”白幼宁听完路垚的话，发出了疑问。
“当然是为了赚钱呀，他故意制造恐慌，想让电车公司的股票大跌，然后再低价收购，可他没想到的是，人家早就买了保险了。”乔楚生解释道。
“我这听了半天，好像你们这些都，都是猜测吧？”吴天鹏问。
“三年前那个触电事件，也是你干的吧，还有相关律师、媒体都是你暗中指派的，还有这次家属游行也是你组织的。”
吴天鹏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能不能拿出点儿证据来呀，啊？”
他俨然一副胸有成竹，不怕被抓到把柄的模样。
路垚却丝毫不慌：“吴老板，其实呢，劫车事小，但是你不应该杀人。”
吴天鹏一听杀人，这可了不得，赶紧说： “哎哟，你们这故事可编的有点儿过了……”
“接下来，我们就来详细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样杀的人。”路垚说，“我之前来过这儿，当时茶几是玻璃台面，窗帘是绒布材料，茶几上放着雪茄专用的烟灰缸。”
“我第二次来的时候，发现茶几换成了大理石台面，窗帘也换成了现在这个，茶几上的烟灰缸从有凹槽的雪茄专用烟灰缸换成了普通的，地毯被清洗过，屋内有一股清洁剂的味道。”
“之前我偷吃过你的一块儿切糕，特别好吃，然后我们在毛三的胃里发现了尚未消化完的坚果和葡萄干。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也来过这儿……”
“那晚，毛三在三岔路口守株待兔，准备抢劫下夜班女工，偶然发现了你们的行动，他身上的硫磺味也是这个时候粘上的，于是他就骑车跟着你们到矿区，随后来敲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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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三躺在沙发上，胸口放着坚果盒，二郎腿翘得老高：“给不给吧，给个痛快话儿。”
“给不了。”吴天鹏话音刚落，毛三就站了起来，俨然一副你不给钱我就告发你的模样。
吴天鹏拿起烟灰缸就砸在了毛三的后脑勺上，毛三立时倒了下去，紧接着，茶几上的玻璃应声而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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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烟灰缸砸死了毛三，血液溅的到处都是，所以你不得不换了茶几，换了窗帘，并且洗了地毯。”
“你们这都只是猜测，并没有实证啊。”吴天鹏还是不承认。
“那这个你认识吗？”路垚从兜里拿出一个收纳袋，袋子里装的，是一根烟丝。
“还记得之前我不小心掉落了一个橙子吗？当时橙子滚到了沙发底下，我伸手去捞时，衣袖上粘了烟丝，死者头部的伤口混有雪茄烟丝，经过化验正好是丹纳曼皇家御制，全上海就只有你这儿有。”
“验尸官会证明你的罪刑。”
吴天鹏依旧死鸭子嘴硬： “你们这是诬陷，我必须找我的律师。”
乔楚生淡淡一笑：“那我倒要看一看，整个上海滩有谁敢给你辩护。”
吴天鹏听着这话吞了吞口水，显然是已经怂了。
乔楚生示意旁边的警探把人押下去，案子结了，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乔四，陪我去吃饭。”路垚放松的说。
“是去给你结账吧？”乔楚生侧目看他。
“你是我的钱包嘛。”路垚说着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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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界，乔治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到了惊吓，他找到诺曼来商量对策
“没想到，中国人那么狠，为了吞并我的公司居然敢杀人、绑架。”
“不能再任由他们为非作歹了。他们再厉害，做事也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再耐心等等。”
“据我所知，白老大很快就会碰到麻烦事，到那时，我会让他们知道，这个租界的主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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