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透明的扇形,将连绵的雨幕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蒲熠星斜倚在真皮座椅里,食指关节有节奏地轻叩车窗边框,腕间的铂金袖扣随着动作折射出细碎光芒。
"记性不错啊,"他尾音微微上扬,"连我家门牌号都记得这么清楚。"
郭文韬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腕表表盘在仪表盘微光里泛着冷调的光泽。
他不动声色地将空调调高两度:"上次山顶野餐,送你回房间的时候,"话音顿了顿,余光瞥见副驾驶那人突然僵直的脊背,"你在我耳边念叨了七遍门牌号。"
郭文韬的喉结轻轻滚动,"说怕自己喝多了找不到家。"
"......"蒲熠星转头望向窗外,霓虹灯牌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那是因为要处理的文件太多了。"
总裁到底还是总裁,即使出去玩也还是带上了几份文件。
"嗯。"郭文韬从善如流地点头,"所以每份合同都要标注自己的门牌号?"
车载香氛的雪松气息突然变得浓烈。
蒲熠星伸手按下车窗,冰凉的雨丝立刻扑进来,却浇不灭耳尖蔓延的热意。
红灯转绿时,蒲熠星突然倾身,带着苦艾香水的气息笼罩过来。
"右转。"他指尖按下转向灯,手背不经意擦过郭文韬的小臂。
"这不是回你家的路。"郭文韬声音微哑。
"知道。"蒲熠星坐回座位时,安全带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前面便利店停一下。"
他瞥了眼某人平整的西装下隐约可见的胃部轮廓,"某些人为了盯拍卖会,晚饭都没吃吧?"
雨势渐弱时,蒲熠星撑开黑伞走进便利店的光晕里。
郭文韬的目光穿透雨幕,落在他后腰处深色的水痕——方才这人固执地将伞面倾斜向驾驶座的结果。
玻璃门开合间,蒲熠星拎着塑料袋回来,发梢沾着细小的水珠。"接着。"他抛来一条巧克力,包装纸带着体温的暖意,边缘已经有些软化。
"就买这个?"郭文韬捏着皱巴巴的包装失笑。
"将就吃。"蒲熠星把湿漉漉的伞扔到后座,泡面包装在塑料袋里发出窸窣声响。
引擎重新启动时,郭文韬突然转向驶入岔路。蒲熠星警觉地抓住扶手:"又去哪?"
"我家。"郭文韬咬开巧克力,甜腻的可可香气在唇齿间漫开,"既然要收利息,"他指尖轻点方向盘,"总得让债主吃顿像样的夜宵。"
雨水在后视镜里拉出晶莹的丝线。
那块被咬了一角的巧克力静静躺在杯托里,融化的可可脂在包装纸上洇出深色痕迹。
雨刷的节奏渐渐与心跳同步。
郭文韬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余光里是蒲熠星被雨水打湿的鬓角。
"其实,"郭文韬突然开口,"除了门牌号,你还说了一些。"
蒲熠星动作一顿,右手指尖微颤。
"比如你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呆着。"车子拐进林荫道,树影在挡风玻璃上流淌。
"比如你批文件时喜欢用那支万宝龙钢笔。"雨滴在车顶敲出细密的鼓点。
"再比如——"
"行了,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蒲熠星把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车厢里顿时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响。
蒲熠星别过脸看向窗外,却从玻璃倒影里看见郭文韬得逞的笑。
雨水在窗上蜿蜒而下,像极了某人泛红的眼尾。
"到了。"郭文韬停下车,解开安全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俯身过来,雪松香混着巧克力的甜味将蒲熠星笼罩,"最后一个记住的——"呼吸扫过耳垂,"是你紧张的时候,右手指尖会发抖。"
车顶灯突然亮起,照亮蒲熠星僵住的手。
咔哒一声,他的安全带被解开了。
蒲熠星好像突然明白了所谓的雨刷定律。
[我们永远找不到那个恰好的节奏。
就像年少时错过的相遇,像深夜电台突然切掉的歌,雨刷在玻璃上划出的弧线,总比心跳快半拍,又比思念慢一秒。
但那些没对齐的节拍,反而让雨天有了故事。
雨刷滑动,水珠滑落,像星星在玻璃上短暂停留;
电台切歌的空白里,恰好能听见身旁人的呼吸;
而当年错肩而过的遗憾,不过是让对的人出现在更恰当的章节。
那些「差一点」的瞬间,终会在某个路口,与你温柔地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