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明明是只有组织接纳了他,不是吗?明明是组织培养了他呀,是组织救了他,将他从爱德华的手中拯救下来了啊?
可为什么,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拼命在呼喊着?
不是的,他们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他们才是最黑的那一只乌鸦。
是他们纵容着爱德华的恶行,造就了他的痛苦,是他们不断的塑造着他扭曲的心理,将他变成一个没有人的情感的怪物的。
喧嚣从这样一个寂静的广阔的世界的某处传来,白江不知道该听谁的声音了。
他从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感到这样的迷茫。
诸伏景光轻轻的抬起头来,那双黯淡的蓝色的猫眼,突然迸出光芒,死死的盯着他,干涸发裂的嘴唇不断渗着血,它微微颤动着。他在说些什么?
“杀…了…我……杀了我……”
白江最终看清了,他似乎在祈求着他杀死自己。
白江闭了闭自己的眼睛。棕褐色的瞳眸被挡在了长长的睫毛之下,阴影笼罩出他整个眼球。
他终于,抬起了手。
“嘭——”
枪,响了。
2、
白江被关进了地牢当中,身上审讯过后的伤痕让他痛苦的一直无法自抑地喘着气,诸伏景光在那一天他向着琴酒开枪后就被击杀了,而他孤身一人被关在这个黑暗的牢笼之中,接受了审讯。
白江凝视着自己的双手,昏暗的牢笼里,他几乎看不清那双手。那双布满了枪茧的手。
组织认为他背叛了,可他真的背叛了吗?他并没有。
他只是救下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同时又爱上了这个不该救的猎物。
不过没关系了,他快要死了,行刑人的脚步已经临近了。
他后悔吗?白江不停的问着自己。
一遍又一遍,他几乎将自己折磨到疯魔的程度。
他不后悔。
而每一次,他都得到的只有这一个答案。
他想起诸伏景光在生命的尽头向他喊出了的那一句话。
“谢谢你!让我的生命在终结之前有了最后的宁静。”
原来啊,他是这么看待自己的行为的吗?
他会觉得 他们一起在那个房子里度过的每一段时光是宁静的,自由的吗?
白江轻轻笑了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没有所谓了。
只是,明明该道谢的人是他,明明是诸伏景光唤醒了他的心,让他了解了这一切的真相啊?也是他让他在死前回到了前世,那安宁的梦中。
白江近20多年来第一次回忆起他前世的母亲。他终于想起来母亲对他前路的期待,那种闪着光的,充满了鲜花的,未来,梦中的那个女人用她无比柔和的是独有的声音,像他诉说的。对他的祈愿:“向前去,阿江向光明的充满鲜花的前方去。”
可他四处望去,眼前的如今只剩下黑暗,与深渊。他回想着一生,原来只有罪恶。
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了钟声,白江轻轻的闭上了他的眼睛。
恍惚间,黑白无常已经立于他的身侧。行刑的钟声敲响了。
他该接受命运公正的审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