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微弱,星辰黯淡。
孤身独影,茫然无措。四周古树环绕,寂静无声。
我是如何来到此处,又是为何来到此处,无从得知。
只凭身体本能,向一处闪着微光的地方走去。
脚下枝叶缠绕,似是在阻挡我前进。眸光涣散,无所聚焦。
脑中没有了时间观念。不知过了多少,看见那处亮光变得越来越大。
又是一步踏出,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星辰流转,流星飞逝。一切的景象如同科幻片那样不切实际。
那是一片广阔的海洋,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洲。
洲子上有一棵巨树,比刚才所看见的任何一棵树木都要高大、雄伟。
最令人震惊的,是那棵巨树上垂落的枝条,茂盛、细长,舒缓地垂下。枝条顶端发出淡淡的光芒。
那光芒大多为紫色和蓝色,蓝紫相融,拼和成梦幻一般的颜色,吸引着我的眼球。
微风拂过,枝叶也被吹拂起来。
在茂密的枝叶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我不禁向那边走去,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那个人似乎也发现了我,掀起枝叶,走了出来。
在枝叶发出的微弱光芒中,我看清了她的脸,那张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在记忆中,那张脸多少次向我扬起微笑,又多少次在她认为我看不见的地方流下眼泪。
“…母亲……?”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她静静地看着我,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微笑。
鼻子一酸,眼泪欲要夺眶而出。
我飞奔向她,忘记了脚下的路,没有发现在我踏入水中时并没有沉落,而是行走在了水面上。
在将要拥抱上母亲的时候,眼前场景骤然变化。
原本即将入怀的母亲突然离我很远。
她仍在那个洲子上,而我站在离她很远的水面上。
原本星辰闪烁的夜空变得血红一片。海水也变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天空的倒映还是因为它本身就是这个颜色。
母亲身旁原本生机盎然的巨树变成了一棵枯木,形状甚是吓人。
我强忍恐惧,艰难移动着双腿向母亲奔去,还大声呼喊着妈妈。
母亲一动不动,只是在那儿看着我,微笑着。
又是快要到达的时候,眼看母亲近在咫尺,心中欣喜。
母亲笑容不变,静静地看着我。突然之间,眸中血光乍起。
我瞪大眼睛,看见母亲脖颈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各个地方……包括…我的脸上。
我呆愣地看着她的身体倒下。
血泊之中,是她那张仍在微笑的脸。
“不!!!”我听见自己悲伤到极致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双腿跪下,全身颤抖着。
“呵。”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我僵硬地移动视线,看到了那个怪物,那个杀了我母亲的怪物!
TA血红的双眸死死盯着我看,眼神中满是戏虐。长长的带有尖刺的尾巴在身后摇摆着。
我看见TA的身型一闪消失在原地,眨眼之间便来到了我的身前。
血光一闪,我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下落,最后才发现……是自己的头颅被切下。
…………
猛然惊醒,摸了摸脖颈,那里没有任何伤口,但我仍旧惊魂未定。
是……梦。
为什么会梦到那些……
太奇怪了,梦中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梦里杀死我母亲的人……
对了!和杀死花妖的人一模一样。
但…怎么可能?我分明记得母亲的死是因为……是因为…怎么,想不起来。
……
……原来如此,在母亲死后,我因为不想再回忆起那些痛苦甚至是美好,从没细想过母亲的死去。
……因为即使想不起来,我也会把原因归结为自己不想要回忆起,所以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选择遗忘了那些事情。
但现在看来,真的是我想要遗忘的吗?
心中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不禁冷汗直流,心中恐惧。
我起床,打开门,走向了前厅。
今日很安静,前厅里只有闻语待在那儿。
她听见了我的脚步声,看了过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出声道:
“你终于醒了。”
今日的闻语处处透露着违和感,我轻声询问:
“闻言和乃乐呢?”
“……你知道那个守墓灵吸收了你多少生命力吗?又在雪地中冻了这么久,你是觉得自己活太久了吗?!”
我低着头,听着闻语的训斥。我从未见过闻语发火,毕竟她几乎整日都是笑眯眯的。
“若不是姐姐违反法则把你救了回来,你觉得自己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吗?乃乐因为被你突然召去,又被激发,变为成年体,现在因为能量用完正在沉睡。”
违反法则?会发生什么?
我用疑惑且焦虑的目光看向闻语。她也正好看着我,目光对上。我忍受不了这尴尬的对视,败下阵来,移开视线。
她显然看懂了我的疑惑,但只字不提,我也终归没有问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