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置 第四章

好的，这是第四章：

公寓内陷入了死寂，与窗外逐渐升级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远处传来的尖叫、碰撞声、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能量嗡鸣，都成了这寂静的可怖背景音。

阿里莎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她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长长吁了一口气，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既是因初醒灵能的不适，也是因为刚才的紧张。“好像……真的没事了？瓦利西亚，你怎么知道……”

她的问题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瓦利西亚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比之前更加警惕。瓦利西亚背对着她，面朝卧室房门的方向，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像，那双总是带着疲惫和哀伤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得惊人，仿佛要穿透厚厚的门板，看清外面的什么东西。

“瓦利西亚？”阿里莎不安地轻声呼唤。

瓦利西亚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示意她保持安静。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团幽影之上。

帮助？干预？

不，瓦利西亚绝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一种善意。在上千次的死亡轮回中，她见过太多伪装成救赎的陷阱。这个幽影的行为，更像是一种……调试。如同一个程序员，在庞大的代码流中，修改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变量，然后观察程序运行是否会因此产生预期的偏差。

她和阿里莎，就是那个被修改的变量。避开低级灵体的袭击，是这次“调试”产生的结果。那么，幽影或者说它背后的存在，想观察什么？是观察偏离轨迹的她们会如何发展？还是想测试循环系统的容错能力？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她们已经从一个被动承受的“玩家”，变成了某个未知存在主动关注的“实验样本”。处境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危险。

但危险，也伴随着机会。如果幽影能干预，那么或许也能……沟通？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瓦利西亚心中滋生。她要知道答案，关于“IV”，关于幽影，关于循环的真相！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线索出现。

她深吸一口气，将【神之眼】的能力催动到极致。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观察”幽影的能量形态，而是尝试将自身一丝极其微弱的灵能意念，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团冰冷的存在。

这是一种冒险。她的灵能相对于这个能干预循环的存在而言，可能渺小如尘埃，这种接触无异于蝼蚁试图撼动大树，很可能引来毁灭性的反击。

灵能意念触碰到幽影的边界。

刹那间，瓦利西亚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拖入了一个绝对黑暗、绝对冰冷的世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时间感，只有无边无际的空虚和漠然。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意志如同冰山般浮现，它没有情绪，没有善恶，只是纯粹地“存在”着，俯瞰着她这缕微不足道的意识。

没有语言，没有图像，但一段信息却直接烙印在她的感知中：

【观测节点 IV 活性提升。偏差值记录：+0.0017%。继续观察。】

信息一闪而逝，那股庞大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对她的存在毫无兴趣。瓦利西亚的意识被猛地弹回现实，她踉跄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大脑如同被冰针刺穿般剧痛。

“瓦利西亚！”阿里莎惊呼着冲过来扶住她。

“我……没事……”瓦利西亚靠在阿里莎身上，大口喘息着，心却沉入了谷底。

观测节点 IV！

那个“IV”果然指的是这个！她是第四个被重点观测的“节点”？那前面三个是谁？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已经湮灭了，还是变成了循环的一部分？

而“偏差值 +0.0017%”，显然指的是她们避开灵体袭击这个行为对既定轨迹造成的影响。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却被精确地记录了下来！

这意味着，循环不仅存在，而且被一个无法想象的宏大意志严密地监控和量化着！她们的一切努力，在“祂”眼中，或许只是一组不断跳动的数据！

绝望感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对抗这样的存在，真的有可能吗？

“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阿里莎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抱着她。

瓦利西亚看着阿里莎焦急的脸庞，感受着她怀抱的温暖，那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绝望，竟然奇异地被压下去了一些。

不，还不能放弃。

至少，她知道了“IV”的含义，知道了自己和阿里莎正处于某种特殊的“观测”之下。这本身就是前所未有的情报。而且，那个宏大意志似乎对微小的偏差并不在意，只要不触及某个阈值，她们或许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这微小的空间，就是希望所在。

她挣扎着站直身体，擦去额头的冷汗，对阿里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真的没事，只是……能力使用过度了。我们得离开这里。”

“离开？现在？”阿里莎看向窗外，外面的混乱声音似乎更近了。

“嗯，现在。”瓦利西亚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既然已经被标记为“观测节点”，躲藏就没有意义了。她要主动去探索，去制造更大的“偏差”，看看这个循环系统的极限在哪里，看看那个观测者，到底在寻找什么。

她要亲手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即便释放出的是灾难，也要在灾难中寻找那唯一可能存在的“希望”。

她拉起阿里莎的手，目光扫过那团依旧悬浮的幽影，心中默念：

来吧，让我看看，这一次循环，究竟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