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公园内部比外围更加混乱。原本开阔的草坪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简陋的帐篷和窝棚,用塑料布、破木板甚至汽车残骸拼凑而成,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难民聚集地。空气中弥漫着汗臭、排泄物和绝望的气息。人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蜷缩在自己的方寸之地。偶尔有争执和哭喊声从不同角落传来,很快又湮没在整体的死寂之中。
瓦利西亚和阿里莎的到来引起了一些注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漠然。在末日里,新的面孔往往意味着新的麻烦或者争夺资源的对手。几个看起来像是营地管理者、手持棍棒的男人远远地打量着她们,眼神警惕,但没有立刻上前盘问。
瓦利西亚的【神之眼】缓缓扫过整个营地。能量反应杂乱无章,大部分是虚弱的生命灵光,夹杂着少数几个觉醒者稍强一些的能量波动,但都算不上强大。营地中央有一个干涸的喷泉水池,那里被改造成了物资分发点,排着长长的、死气沉沉的队伍。
“影”的指引箭头指向公园更深处,靠近一片曾经是观赏温室、如今只剩下扭曲钢筋和破碎玻璃的区域。Delta锚点应该就在那里。
她们小心地穿过拥挤肮脏的营地,尽量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阿里莎紧挨着瓦利西亚,看着周围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眼中充满了不忍和恐惧。她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末日的残酷。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从不远处一个窝棚里传来,打破了营地的沉闷。
“求求你们!把药还给我!那是我女儿的救命药啊!”一个妇女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滚开!老东西!这药现在归我们了!再嚷嚷连你一起收拾!”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从窝棚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脸上带着蛮横的笑容。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还故意掂了掂手里的药瓶,挑衅地看着周围敢怒不敢言的难民。
窝棚里,一个面色潮红、显然正在高烧的小女孩无力地咳嗽着,她的母亲跪在地上,抱着一个青年的腿苦苦哀求,却被一脚踹开。
这一幕,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中了瓦利西亚的记忆。
她“记得”这一幕。在之前的某次循环中,她路过这个营地,也看到了同样的场景。当时她选择了漠视,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后来,她听说那个抢药的小头目很快因为私藏药品被营地管理者处决,而那个小女孩和她的母亲,则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某个寒冷的夜晚。
这是一场注定的悲剧。在系统的“剧本”里,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如同草芥,他们的生死无足轻重。
但是……
瓦利西亚的脚步停了下来。伽马的话语在她脑中回响。改变注定发生的悲剧……积累权重……
这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拯救这对注定死亡的母女,对于宏大的循环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对她而言,这正是践行“独立因果”,否定系统剧本的第一步!
“阿里莎,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瓦利西亚松开阿里莎的手,眼神变得锐利。
“瓦利西亚,你要做什么?”阿里莎担忧地抓住她的胳膊。
“去做一件……早就该做的事。”瓦利西亚轻轻挣开,朝着那几个抢药的青年走了过去。
她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注意。那个小头目看到走过来的瓦利西亚,眼中闪过一丝淫邪和轻蔑:“哟?又来一个娘们?怎么,想多管闲事?”
瓦利西亚没有废话,【神之眼】锁定对方,那股刚刚试验过的、融合了煞气与“存在权重”的精神压迫再次释放出来,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向那几个青年!
这一次,她更加熟练,控制也更加精准。
那几个嬉皮笑脸的青年瞬间脸色惨白,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他们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沉重,呼吸困难,眼前的女孩仿佛化作了收割生命的死神,无边的恐惧从心底涌起,瞬间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噗通!” “噗通!”
几个人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手里的药瓶也掉在地上。那个小头目更是吓得屎尿齐流,瘫在地上瑟瑟发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瓦利西亚走到他面前,弯腰捡起那个小小的药瓶。整个过程,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泛着淡金色微光的眼睛,冷冷地扫过他们。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难民都惊呆了,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那个新来的、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孩,仅仅是用眼神,就让营地里有名的几个恶霸瘫软如泥!
瓦利西亚没有理会那些惊惧的目光,她拿着药瓶,走到那个还在啜泣的妇女面前,将药瓶递了过去。
“拿好,去照顾你女儿吧。”
妇女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瓦利西亚,又看了看地上那几个如同烂泥般的恶霸,颤抖着接过药瓶,然后猛地磕起头来:“谢谢!谢谢恩人!谢谢……”
瓦利西亚扶住了她,摇了摇头。她不需要感谢,她只是在践行自己的道路。
她能感觉到,在药瓶交还到妇女手中的那一刻,体内那无形的“存在权重”似乎又凝实了一分,一种微妙的、与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联系感油然而生。她成功地改变了“注定”的轨迹!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
“站住!”
一声冷喝从身后传来。只见那几个营地管理者模样的人,带着更多的持械者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并非之前哨卡那个)。他打量着瓦利西亚,目光在她精致的脸庞和与众不同的气质上停留,又扫了一眼地上瘫着的几个混混,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和贪婪。
“你是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刀疤男冷声道,“打伤我的人,总要给个说法吧?”
瓦利西亚心中冷笑。果然,改变会引来新的变数。这些营地管理者,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之前默许恶霸行为,现在看到自己展露了“能力”,又想上来敲诈或者控制。
她正准备回应,突然,【神之眼】捕捉到一股极其隐晦、但冰冷彻骨的能量波动,正在从营地外围快速接近!
不是“清理者”,但同样充满敌意,而且……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是李雅提到过的,“摇篮”计划的触须?还是……别的什么?
新的危机,随着她刚才的“改变”,已然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