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予轩将手头的值日工作完全做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出教室。漆黑骤然而至一下包裹住他,充斥着每一寸肌肤,使他感到无比窒息。待到双眼完全适应了四下的黑暗。眼前的景象更是深深震撼到了他,对楼密密麻麻的教室早已人去楼空,关了灯的一众教室自远处窥探,不见内部的任何一角,如同一个大小距离都相同的黑洞矩阵,均匀地分布在广袤宇宙的中央。看久了,又觉得它们像是深渊中长出的无数眼睛凝视着一脸迷惘的郑予轩,深邃的凝视深深震慑着那颗脆弱但透着光的内心,郑予轩自觉无法再承受下去,便提起书包匆匆离开。走出教学楼,天空中下起小雨,轻纱般的雨丝飘在郑予轩的脸上,手上,同时模糊了他的视线,本就衣着单薄的他在这时感到更加寒冷,打起了哆嗦,一面加快脚步穿越操场一面不停地摩擦着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上手,但一番操作后仍是没有使自己感到一丝温暖。他的脑海中,一场激烈的争斗正在进行——牺牲自己救赎他人和全力自保两个念头在他发疯般地不断撕扯着,煎熬着他脆弱的内心。他抬头看着发着暗淡蓝光的天空,想大吼几声,但天空中落下的雨点却一点点浇灭了其内心的火焰,叫他喊不出声来。路过操场角落的一个凉亭,耳边隐约传来一些不可名状的声音。郑予轩抹了抹眼角扭头努力向由于屋檐遮挡而使其能见度变得极差的亭中看去。三个初三的社会青年正把一个人影围成一团,似乎在对其进行勒索,郑予轩又把头凑近些许,方才看清被围的人是邻班一位女生,他的外套被其中一个社会青年抢了去扔在了跑道上,寒冷的气温、相对恶劣的天气很快便让本就身型瘦小的她开始招架不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起来。但很显然,三人对她的逼问与上下其手并没有因此停止。
#青年一上次我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你为什么不答应?(伸手去拽女学生的头发)
#女学生(后退一步躲过青年一)你暗示我什么了?我可不什么知道。快放我回去!(惊恐、不明所以地)
#青年一我直说吧,我最近费了那么大功夫向你示好,而你,为什么对我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至少回我句话啊。
#女学生流氓,你们到底闹完没有(无法忍受地)
#青年二你这话什么意思?(逼问)
#青年三下次看见我们大哥,必须对他有个表示,不要拉着你这幅婊子脸装高冷,否则,你懂的。(凶神恶煞地抽出一把弹簧刀)
(女学生触电似的被吓得靠在墙角,双腿不住颤抖,引得青年一向下看去)
#青年三现在呢,同不同意?
女学生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你们快放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哭喊着求饶)
#青年三:你有这个态度就好。妹妹的腿真细,要不然,你先给我个机会?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女学生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看着表情猥琐的三人不由地惊叫起来)
#青年二乖,让我们玩一会儿一会就好,很快的。(表情愈加猥琐)
#青年三反正我们和大哥都是一家人,没关系的。(脸上浮起淫贱的笑意)
#女学生你要干什么?不要碰我!住手啊。(青年三当机立断地将双手摁在了女学生的胸口用力地揉了起来,女学生用手不断地抓挠青年三的脸发出如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声,但未起到任何作用。)
郑予轩在一旁默默地目睹着一切,这不由得使他想到想到在这座城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个女孩正在遭受这般凌辱,甚至即将位置搭上她从未体验过的生命。郑予轩的视野在这时变得清晰起来,心中复仇的火焰终于战胜了让人感到舒适但冰冷的理性,他终于吼了出来,抽出随身携带的甩棍向三人冲去。
#青年一(回过头)什么情况?(被郑予轩当头一棍打懵)
#青年二你谁啊?打我大哥,我今天就让你交代在这儿!(猛然向着郑予轩冲去)
郑宇轩你们这群畜生!(极力压低嗓音怒骂,也向着青年二冲去 青年三见局势失控,丢下一把刀立刻掉头逃跑)
青年二借着身体优势,掐住郑予轩的脖子将其扑倒,他用甩棍全力抵在男青年的锁骨处,趁其不备对着他的两腿之间就是一脚。紧扣在郑予轩脖颈上的双手伴随着惨叫立马松开。站起身对着青年的小腹又抽上一棍,后者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地抽搐起来,郑予轩见此情形便如一头受惊的野马般跑出操场,跨出校门随后消失在雨脚如麻的暮色中。青年一最终吃不住痛倒在雨中,向身边看去青年三和女学生却早已不知所踪,只剩青年三的刀孤零零地躺在原地,其心中的港片情节在现实中未能得到实现。一直跑到学校附近一条小巷的深处郑予轩这才肯放慢脚步,他用出自己仅剩一丝力气推开了一间废旧仓库的大门,然后尽力压制住不间断地喘息,并狼狈地躲了进去。仓库中央竖着一面表面蒙着细纱穿衣镜,在库门外路灯光的照射之下向着郑予轩无神的眼角反射着丝丝微光。郑予轩不时探头观望,虽巷子外的主干道上已然四下无人,但他仍然无力战胜内心的恐惧,向外探望许久也未曾向外踏出一步。郑予轩无奈将头缩回了仓库内部,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才发现雨水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彻彻底底地浸湿了他的上衣与头发。走到穿衣镜身旁,郑予轩借着外部透进的夜色中的微光在朦胧中与镜中衣衫褴褛的自己进行对视,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他嘲笑自己如今的狼狈,嗤笑自己一开始一心想要保护他人现如今却连自保都十分困难这一反差感极强的现状。耻笑他无知的家人以及自己所处的这个包容性极低的社会。围着镜子缓缓绕了几圈。笑容渐渐地收不回去,由最开始无奈的象征渐渐化为了满腹难伸的冤屈通向外界的狭小出口,极端扭曲。他笑出了声,如同锐利的金属物划过瓷砖地面,间断但永不停歇地一下又一下划过库房的每一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