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敛眸避开若曦的目光,转而望向胤祯时,柔声道:“劳烦十四爷差人将十三爷安置妥当,这寒夜侵骨,别落下病根才好。”
胤祯长臂轻揽,指尖在她发间稍作停留:“你先去马车等我,万事有我。”
清棠点了点头,往回廊外走去,远处的春露急忙提着裙摆小跑跟上。路过蜷缩在廊下的十三阿哥时,春露故意用绣鞋将滚到脚边的酒壶踢得老远。
清棠刚上马车,胤祯就顶着风雪追了上来。
马车上胤祯闭口不提方才的事情,只说些别的逗清棠开心。
待回到完颜府,清棠到阿玛罗察的书房禀明事由。
罗察什么也没多问,只道:“我儿受委屈了。且回房歇着,便是皇上和十三阿哥问起,有阿玛和完颜家在,无须忧心。”
原主记忆里这位总是神色淡然、鲜少流露温情的阿玛,竟能在关键时刻给她这样的底气!
这让清棠有些意外。
她第一次认真审视起原主的阿玛。
在男尊女卑的世道里,这般无声却坚实的后盾,已是世间少有的父亲了。
既然原主的父亲对她如此,那她便不能厚此薄彼。
完颜家是游牧民族,重视骑射,清棠打算亲自锻造一把弓孝敬罗察。
翌日清晨,清棠便命人四处搜罗材料。
很快,她的小院支起了铁砧与风箱。
起初罗察听说她的院子整日叮叮当当,过来询问,知道她要试着锻造弓箭后,每日忙完公务都会到她的院外偷看。
“阿玛若是好奇,不妨光明正大的进来瞧瞧?”某日清棠终于忍不住,隔着院墙笑道。
罗察轻咳一声,背着手踱进来:“为父不过是看看这叮当声何时能消停。”
话虽如此,眼睛却不住往半成品的弓臂上瞟。
清棠抿着唇轻笑,将烧得通红的铁坯从炭炉中夹出,火星四溅中举起铁锤。
罗察见状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却见女儿手腕翻转如蝶,不免叹道:“你说只是试着做,阿玛瞧你这手法比工部那些个工匠还要熟练!”
“给阿玛做弓,女儿自当是用心的。”反正罗察不可能知道此女非彼女,清棠没必要含糊自己本身会的东西。
历时半月,她抱着裹着玄色锦缎的长匣踏入罗察书房时。
他正在处理公务,见女儿到来,手上毛笔微顿,目光死死盯着锦盒,语气急切地问:“可是完工了?”
清棠将长匣轻轻放在案几上,掀开锦缎的刹那,罗察手中的毛笔“啪嗒”掉在宣纸上,墨迹晕开一片。
银色嵌玉的弓身静静躺在匣中,九道浸过桐油的牛筋弓弦紧绷如满月,最显眼处是用绿松石镶嵌出的完颜家徽。
“成品竟如此精美!”罗察惊叹。
他单手拿起弓箭,粗糙的掌心触到弓臂内侧一处微微凹陷的刻痕。
定睛一看,上面刻着三个字:“女赠父”
“走,去演武场试试。”罗察声音激动,迫不及待地起身往外走。
寻常的弓箭射程最多有二百步,而清棠锻造的弓箭可轻松达到三、四百步。
这可让罗察开心坏了,一时间,每日都要约着要好的同僚郊外狩猎,顺便各种花式炫耀自家女儿的孝心。
没多久,此事就惊动了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