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琉璃瓦上还覆着昨夜的新雪，清棠跟在引路宫女身后，花盆底绣鞋踏在清扫过的宫道上，留下浅浅的印痕。
“十四福晋到——”
太监尖细的唱喏声穿透朱红宫门，清棠垂眸整了整衣襟，迈过那道高及膝盖的门槛。
殿内地龙烧得极暖，扑面而来的热气中混着檀香与药香，她抬眼便见德妃乌雅氏端坐在紫檀雕花榻上，身着绛紫色团花吉服，发间金凤衔珠步摇纹丝不动。
她解下大氅交给春露，走到织金地毯上行了个大礼：“儿媳给额娘请安，恭祝额娘新春吉祥，福寿安康。”
“快起来。”德妃声音温软，示意宫女看座，“小十四家的越发标致了，怪不得我儿喜欢的紧呢。”
清棠接过宫女奉上的红枣茶，白瓷盏里映出她恰到好处的微笑：“承十四爷喜欢，是儿媳的福气。”
德妃眼角笑纹深了几分：“你送的年礼额娘都看了，难为你那么用心。”她转向身侧嬷嬷，“你去，将我妆奁最底层那个锦盒拿过来。”
嬷嬷刚要领命，殿外又传来通报声。
“四福晋到——”
帘栊轻响，一阵冷香随风而入。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穿着靛蓝色绣银梅氅衣，发间只簪一支素银扁方，行礼时腰间禁步纹丝不动：“儿媳给额娘请安。”
德妃的笑容淡了几分：“起吧。”
四福晋在清棠对面坐下，像是才看见她似的：“今儿十四弟妹倒是比儿媳这个做嫂子的来的早，儿媳真是该罚！”
清棠轻轻放下茶盏，瓷底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四嫂说笑了，四贝勒府上人多事多，都由你一人操劳，自然比我这闲人忙碌。”
四福晋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殿内炭盆突然爆出个火星，映得她眼底寒光一闪：“那自是比不过十四弟宁愿受罚也不愿纳新人入府...”
她忽然顿了顿，话锋一转，调笑着说：“听说昨夜完颜氏旗主家发生血案，弟妹还能坐这高枕无忧，真是让嫂子吃惊呢！”
“四嫂慎言。”清棠面色淡定，“大年节的，怎好在额娘这里说这些骇人之事？多不吉利啊！”
二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德妃刚开始还不好插嘴，一提到完颜旗主的事，脸立即拉了下来，对这四福晋不满道：“你也是，大过年的说这些做甚？是诚心给本宫找不痛快吗？”
四福晋连忙起身跪下，高喊：“儿媳不敢！”
德妃继续板着脸：“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完颜旗主的事情，震惊朝野，哪怕德妃身为后宫嫔妃也略知一二。四福晋以为提起这个，德妃会嫌弃清棠晦气，却不想，竟一起被赶出了永和宫。
清棠出了永和宫，就快步甩掉了身后的四福晋，她最不耐的就是跟谁耍嘴皮子。
胤祯来到永和宫得知清棠已走，也忙着和额娘告退，追出了宫去。
二人在宫外汇合，直奔完颜家。
因为康熙特意下令，让胤祯去完颜家了解情况。
到的时候，罗察还在旗主府上，听闻他们过来，连忙回府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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