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叹浑身一震。
他想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动用天眼的能力，隔着三重院落看见西院那个总是沉默的姑奶，饿昏了过去。
而他没有多想，带着自己房间的点心，送了过去。
那时候，姑奶还只是个面发枯黄极其瘦弱的小姑娘。
后面，他大了，便很少踏足后院，见到姑奶的机会屈指可数。
同样的事情不光他做过，杨雁也做过。
清棠将灵牌小心包进素绢，抱在怀中，走到杨一叹的身侧：“记住，我是那个被你一块点心救活的可怜虫，也是能让杨家满门陪葬的索命鬼，南宫家若来找麻烦，你就说已把我赶出杨家。”
“姑奶！”杨一叹猛地抓住清棠的衣袖，眼眸里满是焦急，“您要去哪？若是怕南宫家……”
清棠轻轻拂开他的手，袖间暗香浮动：“我从来不怕什么南宫家，只是困于杨家多年，想出去看看罢了。”
她抱着灵牌走向院门，午时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山庄大门外，白琉璃早已化作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等候多时。见清棠出来，它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分地刨着地面。
走得知消息的杨雁，同杨一叹一起追了上来。
她将一件棉锦大氅披在清棠的肩上：“小姑...路上冷。”
清棠脚步微顿，终究没有拒绝。
潇洒的翻身上马后，说道：“等我安顿后，会给你们来信，日后若你们二人有难，皆可去寻我。”
“主子，走吧，我都给您安排安好了。”白琉璃甩着尾巴，用暗语说道。
清棠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杨家高耸的围墙，驾马而去。
马蹄声渐远，杨一叹和杨雁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杨雁转身，和清棠一样，望了眼高耸的围墙，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杨一叹亦是。
他们都无法像清棠那样洒脱，说走就走。
*
三日后，南垂城。
这座人妖混居的边陲小城热闹非凡。街道上鼠妖与人类讨价还价，树精开的茶肆里坐着捉妖师，谁都不觉得奇怪。
清棠勒马停在临湖的三层木楼前。
白琉璃甩着尾巴指向眼前挂着‘悦来客栈’破旧匾额的建筑，“主子，就这儿了！以前是个客栈，前临街市后靠镜湖，您想开茶楼酒楼都可。”
清棠翻身下马，素白的衣裙在阳光下纤尘不染。
她抬手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惊起满屋尘埃，十几只鼠妖从梁上窜过，最后那只肥硕的鼠王龇着黄牙扑来。
她指尖轻弹，老鼠们散去，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将漂浮的尘埃映成金色。
“去雇几个伙计。”清棠环视四周，对身后已经化为白发少年模样的白琉璃，讲道：“再做个‘十里留香’的招牌，系统空间还有些存酒，收拾干净咱们就开张。”
“哪用请别的伙计打扫。”白琉璃掐诀念咒。
只见他掌心飞出数道银光，在客栈内来回穿梭。蛛网尘埃瞬间消散，腐朽的木板焕然一新，连窗棂上的雕花都恢复了精细纹路。
“主子，您看这样如何？”白琉璃邀功似的指向大厅中央。
清棠抬眼望去，阳光透过新换的琉璃窗，在重新打磨过的青石地板上投下七彩光斑。
她指尖轻点，一道水蓝色灵力注入梁柱，整座建筑顿时泛起淡淡灵光。
“尚可。”
她微微颔首，“不过，伙计该请还得请，日后客人多了，你一个怎忙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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