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村的五人回来,板车再次吱吱呀呀地上路,这次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
谢清石在前头拉着车,时不时转头又偷瞄躺在车上的清棠,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清棠身后靠着叠放整齐的两袋,眼睛都没睁一下。
“阿棠姐...”谢清石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教我们习武?”
清棠却答非所问道:“石头,我记得从前年景好的时候,族长爷爷送去城里学过算账,认得几个字?”
“是,那时候爷爷想让我在城里做个账房先生。”谢清石点头:“为了打算盘,看过千字文。”
“识字就好,那日后我教大家习武,你教大家习字。”
谢清石闻言,脚步一顿,板车停了一下又继续前行。他不解地问:“阿棠姐,这年月习字有何用……”
“怎么没用?”清棠睁开眼睛,盘腿坐起,“在这乱世,光会挥刀或许能活得长一些,可若再识几个字,岂不是又多条活路?就拿你说,你若是在城中找个账房的活计不回村里,在这灾年肯定要比我们过的好吧。”
谢清石陷入沉思,一路上他一直在想,清棠的话对与否。
日头渐高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城镇的轮廓。远远望去,城墙下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像是一群蚂蚁围着一块糖。
“好多流民...”一个谢家子咽了口唾沫。
清棠眯起眼睛,发现城门处设了关卡,且重兵把守,几个士兵正挨个收取入城费。
清棠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投来的视线,那些流民的眼睛里泛着绿光,像是饿极了的狼群。她不动声色地握紧缠在腰间的软剑。
并低声吩咐道:“都靠近些,把板车围紧了。”
谢清石等人立刻会意,几个谢家子全部把手放在板车上,不敢掉队。
就在这时,有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妇人突然扑过来,枯枝般的手抓住板车边缘:“行行好...给口吃的...”
他们谁也没有理会哪个老妇人,只低着头快速前行。
等考进去城门的时候,老妇人看到前面拿刀的重兵,自然也就不敢再跟。
谢石头当下板车,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头对清棠低声道:“阿棠姐,我去前头打听打听。”
清棠微微颔首,手指仍按在腰间软剑上。
谢石头挤过人群,凑到城门打听了好一会,又匆匆折返。
“问清楚了。”他压低声音,“每人二十文入城费,板车另收五十文。守城的说,这是防流民闹事的规矩。”
清棠眯眼望向城门,注意到几个士兵正粗暴地推搡着交不起钱的百姓。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身后两袋,把装铜钱的钱袋子递给谢清石,从板车上跳下来,吩咐道:“石头,你负责交钱,其他人跟紧我。”
谢石头刚接过钱袋,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骑马冲出,厉声喝道:“即日起加征城防税!入城费翻倍!”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谢清石听到军官的喊话,脸色一沉,转头看向清棠。
清棠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四周躁动的人群,又看向城门处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先进城。”
粮肯定是要买的,今日就是收一两银子一个人,他们都得先进城把粮买了再说。
刚进城,就听见几个士兵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巍国”、“魏劭”、“攻打”、“边州”等字眼传到了清棠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