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换命

小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渐渐地微弱，可就在一切都要停止时，她听到了另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强壮有力，牵引着她的心脏，让它不会完全停止。就如被人护在掌心的一点烛火，看似随时会熄灭，可摇曳闪烁，总是微弱地亮着。

相柳望着毫无生气的小璃，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在他耳旁低语，“阿樱，你明明那么怕死的，就打算这样放弃了吗？”

这还是自她离开后，相柳第一次叫她阿樱。

“阿樱，你的命是我救的，没有的允许，你就还不能死。”相柳的语气决绝，但又仿佛满含深情，带着一丝哭腔。

小璃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有一些微薄的意识。源源不绝的灵力输入进来，让她那点微弱的心跳能继续。

她觉得有些难过，因为那些灵力是那么伤心绝望。连灵力都在哭泣，小璃实在想不出来这些灵力的主人该多么伤心绝望。

她无法动弹，没办法开口说话，她很想安慰这灵力的主人，但她做不到。

小璃真的就像睡着了一样，她没有了时间的观念，寂灭的黑暗中，时间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一切都成了永恒，她仿佛在黑暗中度过了数万年之久。

或许永恒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死去。

无尽的黑暗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小璃突然能感觉到一点东西，好似有温暖从外面流入她的身体，一点点驱除着冰凉。她贪婪地吸收着那些温暖。

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有温暖流入。虽然等待很漫长，可因为等待的温暖终会来到，那么即使漫长，也并不可怕。

慢慢的，她好像感知到了另一颗心脏正在牵引着她的心跳动。

相柳……是你吗？

在永恒黑暗中，相柳每次来给她疗伤成了她唯一觉得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至少她能感受到他给予的温暖，能感受到另一颗心脏的跳动。

渐渐的，她开始能够感知到外面的一切，甚至听到相柳的声音。

相柳会温柔的把她抱起，拥在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亲吻她的额头。他们会十指相扣，那一刻，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相柳的心跳声

“阿樱，泽州的樱花又开了，今年没有去年开的繁盛，但依旧很美，等你醒了我们再一起去。”他在她的耳畔低语，和她讲着外面的故事。

她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但听相柳的话，他似乎每年都会去泽州看樱花，他一直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相柳并不是每天都在，每隔一段时间，相柳会给她疗伤一次，疗伤时，相柳会紧紧地拥抱着自己，亲吻着她的唇瓣，她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他。

当相柳拥抱着她时，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也开始清楚地意识到流入她身体的温暖是什么，那应该是相柳的血液。和一般的血液不同，有着滚烫的温度，每一滴血，像一团小火焰。那应该是相柳的本命精血。

情人蛊同感同悲，同心同命，相柳在用他自己的命给她续命。

相柳依旧拥着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的手附上她的掌心，紧握着她的手。她好像能够感受他，他在颤抖，在害怕。

他是在害怕什么？是自己的死吗？

“别怕…”她真的很想安慰他，可她动不了，她只能靠在相柳怀里，感受着相柳的心伤，和他一起心痛。

很快又到了疗伤日，相柳不说话，但她可以感受相柳的心伤，她很难过，希望相柳可以多和她聊一聊外面的事。

相柳抚上她紧皱的眉心，柔声轻语，“是不是在海底待闷了？”

海底？她现在在海底吗？难怪她一直觉得自己好似漂浮在云朵中一般。

“我带你去海上看看月亮吧。”

“好啊。”虽然她看不到，但她心中还是很雀跃。

相柳揽着她的腰肢慢慢往上游去，她好像能听到起伏的潮声，她第一次不惧怕海水，反而生出了喜悦之感。

“今夜是上弦月，像一把弓。每次满月时，我都要给你疗伤，不可能带你来海上，我也好多年没有看见过满月了。”

她就这样靠在相柳怀里，听他说着话，心中又多了几分安宁。

满月之夜是妖族妖力最强的时候，大概正因为如此，相柳才选择满月时给她疗伤吧。

从那日之后，隔几日，相柳就会带她出去玩一次，具体是在哪儿她也不清楚。

相柳也会陪她聊天，即使她从来没有回答过他，但相柳不介意，他就这样自言自语地和她共度了这么多年。

“阿樱，今天有个人找到我，说他想见你，我给回绝了。”

“是谁？”她很想知道。

“他应该叫遂安吧？我其实很想知道你那日为什么要救下他。”

“因为他很像你啊！”她心里呐喊着。

很久后，某一夜，相柳带她去海上时，她感觉到一片又一片冰凉落在脸上。相柳拂去她脸颊上的雪：“下雪了。你见过的最美的雪在哪里？”

“极北之地的雪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雪。我为了逃避追杀，逃到了极北之地，一躲就是一百多年。极北之地的雪不仅救了我的命，还让我心生感悟，从义父传我的疗伤功法中自创了一套修炼功法。”相柳开始和她讲起自己逃亡到极寒之地的事。

“外人觉得我常穿白衣是因为奇怪癖好，其实，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的一个习惯而已。在极北之地，白色是最容易藏匿的颜色。”

“你穿白色很美，但我好像更喜欢你穿红衣的样子，但又好像很少见你穿过红衣。”

“因为白色和你很相配啊。”她在心里回答着他的疑惑。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可以活动，她好像快要苏醒了。

有一天，相柳回来时，没有像以往一样，抚摸她的脸颊，亲吻她的额头，而是一直凝视着她，她猜不透相柳在想什么，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在考虑什么，要做决定。

相柳抱起了她：“今夜是月圆之夜，我带你去玩一会儿吧！”

可月圆之夜不是应该疗伤吗？

相柳带着她四处闲逛，有时在大海中漫游，有时去海面上随潮起潮落。“你醒来后应该不会在畏水了吧。”

“海底其实又很多美丽的风景，你如果想看，我可以带你去。”

大海中传来奇怪的声音，既不像是乐器的乐声，也不像是人类的歌声，那声音比乐器的声音更缠绵动情，比人类的歌声更空灵纯净，美妙得简直难以言喻，这一定是她平生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

相柳说：“鲛人又到发情期了，那是他们求偶的歌声，据说是世间最美的歌声，人族和神族都听不到。也许你苏醒后，能听到。”

为什么她会听到？

相柳带着小璃游逛了大半夜，才返回。

“醒来后，你会离开吗？”相柳低声问道。

“我不想离开！可我又不能留下！”她内心很矛盾，“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可相柳听不到她的话。

“今夜，我要唤醒你了。”

相柳把自己的本命精血喂给小璃，和以前不同，如果以前他的精血是温暖的小火焰，能驱开她身体内死亡带来的冰冷，那么今夜，他的精血就是熊熊烈火，在炙烤着小璃。它们在她体内乱冲乱撞，好似把她的身体炸裂成一片片，又一点点糅合在一起。

【会员加更】

（md给我自己写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