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歌声

“你不把头发颜色变回去吗？”小璃摩挲着他的头发，好奇地问道。

“这颜色是用药草染的，不是灵力幻化。”

“为什么选择这么麻烦的方式？”

“第一次怕出错，是染的，之后就习惯了。”相柳淡然道。

小璃看着身边的悠悠白云，想着相柳也曾笨拙紧张过，不禁笑了出来。相柳瞪了她一眼，小璃收了收笑意，半躺到相柳怀里。

“敢拿我当枕头的 你倒是头一个。”相柳笑道。

小璃没理他，闭上了眼睛，酒气并未消失，她只觉得脑袋发胀，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半夜里，小璃被噩梦惊醒，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海上，看着广阔无垠的大海，小璃深深吸了口海风。

“要下去吗？”

小璃点了点头， 相柳抓住她，突然跃下了雕背。小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讶。

风从耳畔刮过，如利刃一般，割得脸皮有点痛。全身都被风吹得冰凉，只有两人相握着的手有一点暖意。

相柳拉着小璃的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两人落入海中时，没有想象中的滔天水花。海水在他们身前分开，又在他们身后合拢，他们的速度渐渐地慢了，却依旧向着海下沉去。

大概是因为自己体内有相柳精血的缘故，小璃现在可以在海里畅快的呼吸，相柳在身侧，她也全然没有了对水的恐惧感。

海底的世界幽暗静谧，却又色彩绚烂丰富，让人沉醉其中。

透明、却身姿曼妙的水母；颜色各异的海螺、海贝；色彩明媚的鱼群；晃晃悠悠的海星，在水波中一荡一荡，还真有点像天上的星星在一闪一闪……

相柳拉着她的手，穿行在海底，看着海里独特的风景。此刻只有他们两人，紧握着的双手让他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很快很快……

两人执手向着碧蓝的大海深处游去，小璃一边游，一边琢磨：“你为我续了一次命，我变得和你一样能在海里自由来去。你说，如果我再死一次，你再为我续一次命，我会不会变得和你……”

相柳忽然停了下来，盯着小璃，面沉如水。小璃似乎能够感受到相柳握着她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小璃的声音渐渐低了，嗫嚅着：“我只是假设，好奇…嗯…我的意思是说……”她开始傻笑，“哈…我，我什么都没说……”

“阿樱……如果这次你醒来，是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怪物，你会害怕吗？会怪我吗？”相柳沉声问道。

“我为什么要害怕?而且你也不是怪物啊，我喜欢你又怎么会怪你？”小璃不明白相柳问什么问这个，只是诚恳的答道。

相柳迟迟没再说话，小璃拉着他，继续向深海游去。突然一阵空灵美妙的歌声传来，小璃停下来，慢慢聆听着，那一刻她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发颤。

相柳说：“那是……”

“鲛人求偶时的情歌。”小璃笑道。

“你怎么知道？”

小璃愣了愣，装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猜的…传说鲛人的歌声十分美妙动听，大海中除了鲛人还能有谁有这么美妙的歌声？”

相柳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在那三十七年里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也不想让相柳知道，自己在那三十七年里可以听到他的每一句话，感受得到他们的每一次相拥和亲吻。这个秘密她打算守在心里。

小璃又问道：“能去偷偷看看他们吗？”

相柳第一次露出为难的样子，小璃有些不解。

“我从没有见过鲛人，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了，去嘛~”

相柳没多说什么，任由小璃拉着他慢慢向前游去。

两人慢慢靠近，发现两个鲛人在追逐，追逐中，女鲛人有些意动，慢了下来，男鲛人打开海贝，里面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紫珍珠，发出晶莹的光芒。

女鲛人笑着游进了海贝，捧起珍珠，欣悦地唱着歌，好似接受了男鲛人，在赞美他。

男鲛人也游进了海贝，抱住女子，热情地亲吻着女子，两人的鱼尾交缠在一起，有节奏地簌簌震颤。

相柳面色泛红，想拉着小璃离开，小璃却不肯走：“他们在干什么？”

相柳没有回答，小璃专心致志地研究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这就是交尾…小璃闭上眼睛，猛地转过了身子，却又撞到相柳怀里。

贝壳里两个正交配的鲛人察觉了动静，都露出利齿，愤怒地看过来。相柳抓住小璃就跑。

待确定鲛人没追上来，小璃不相信地说：“你害怕他们？”

“我当然不怕他们，但被撞破偷窥他们……总不是件光彩的事…”

小璃羞得满脸通红：“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直接嘛…你也不拦着我点。”

“这世上除了神族和人族，所有生物在求偶交配上都很直接。从数量来说，直接才是天经地义，不直接的只是你们少数。”

“你们妖族都是吗？”

相柳唇畔抿了丝笑意，“你很想知道？”

“不，不想。”小璃色酡红，侧过脸不去看他。

“明明脸皮薄，还问这种问题。”相柳看着小璃慌乱的模样笑道。

“为什么男鲛人要托着一个大海贝啊？”小璃转移了话题说道。

“海贝就是他们的家。大的海贝很难猎取，越大表明男鲛人越强壮，女鲛人接受求欢后，他们会在海贝里交配，生下他们的孩子，珍珠其实是这些大贝怪的内丹，是鲛人给小鲛人准备的食物。”

小璃看了相柳一眼，没再说话，两人在海底漫无目的地逛着，到后来有些累，躺在水中，一动都不动。

小璃觉得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地说：“我打个盹。”说是打个盹，却沉沉地睡了过去。只不过以水做榻，虽然柔软，可水中暗流不断，睡得毕竟不安稳。

一枚纯白的海贝朝他们漂过来，到了他们身边时，缓缓张开。相柳把小璃抱起，轻轻放在贝壳里，他却未睡，而是倚靠着贝壳，凝视着海中星星点点的微光。

小璃再次睁开了眼睛，看到相柳斜躺着，眼里含着笑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睡的可好？”

“很不错，我还做了个美梦。”

小璃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海贝当中，是自己躺过三十七年的那个海贝。

她昏迷时就和相柳睡在这里面，这算同榻共枕吗？那两个鲛人把贝壳看作爱巢，那这个贝壳算是……

小璃一时间思绪纷繁，脸色酡红，心急速跳动着，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相柳的心也急跳了几下。

“我们去海上透透气，我有些饿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