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舜和苏源走密道逃了出来。也幸亏陈玄安来到了阎王殿周围,且陈舜还未表现出不支持俞渊的心理,俞渊便认为玄安与陈舜定会替他抓捕苏源,于是便不去理会苏源,只是全身心投入到帆渡身上,因而陈、苏两人才能全身而退。
那晚玄安放走了陈舜与苏源两人,让陈舜不禁有些吃惊。苏源亦是暗暗吃惊,悄声问道:
“你那师兄真的是坏人吗?”
陈舜心里乱成一团,然而细细一想,此事不对,玄安如此容易便放走两人,定然在外面布置了伏兵。
这样一想,令陈舜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忙对苏源说道:
“不好,外面肯定有伏兵,咱从云间路走。”
所谓云间路,是阎钦若亲自开凿的一条云雾缭绕的小道,从高山的一个小洞通往外面的世界。
钦若本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玩心才建造这样一条路,因而只有璟瑄、帆渡两人知道这条路。然而后来为了军事需要,便连陈舜和瑜策也都知道了。
陈舜若要隐藏自己军队的行动踪迹,便从这里随意出入,这倒与汉代韩信将军“暗度陈仓”之路径相似了。
两人向那边匆忙逃去,爬到了山腰,来到了山洞。此时云雾已然遮住了两人的视线,两人难以见五指,更难见那脚下之路。但他们只道这条路仍然未变,于是也不加注意。
跑着跑着,两人忽然脚下一空,苏源“啊”的一声大叫,他们就快速的坠落下去了。
陈舜见情况不妙,忙对着苏源便是一掌拍去。苏源便被抛上了山谷的另一边,然而陈舜却跌落得更快了。
“陈将军!”苏源绝望的喊道。
“不要管我,你自己跑!”陈舜的声音从山谷底下悠悠地传了上来,“我到时候去找你!”
苏源虽然万分担忧,但仍然往外先逃了。陈舜见自己这样落下去定会粉身碎骨,于是一运气力,两掌往谷底一拍,自己下落的速度也就大大减缓了。
元系神灵力大无穷,而陈舜便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速度减慢,他便有时间去抓住旁边的树枝了。此时刚好有一条粗壮的树枝伸出,于是陈舜一手抓住了那条树枝,往上一跃,又轻轻落在了谷底。
陈舜长呼了一口气,自己可算是没有受伤。他抬头望着遥远的星空,心里便愁闷该如何上去了。他正想着,忽而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将军,你怎么也掉进来了?”
陈舜听了大惊,好似是瑜策的声音。于是他转头喊道:
“军师大人,是你在那么?”
“我在灌木丛后面。”那声音说道。
陈舜忙跑了过去,往灌木丛里一看,便见到了伤痕累累的苏瑜策,正盘着腿坐在地上运气,企图减缓自己筋骨的疼痛。
陈舜见他的一条长鞭挂在适才自己抓住的那条树枝上,不禁暗暗赞叹:
“苏家长鞭果然名不虚传,若非军师大人的甩鞭技法,那他定不能活着在这谷底见到我了。
然而长鞭挂在树枝上时,把他往山谷壁上荡了过去,因而他被撞晕了过去,滚落山底,便落得这样一副惨状了。”
陈舜走到瑜策身前坐了下来,说道:
“军师大人,双掌与我的双掌对接。”
瑜策立即明白陈舜的用意,对他投来感激的眼光。
两人双掌对接,陈舜的内力强大至极,一时间便给瑜策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不到一刻钟,瑜策体力便已恢复了大半。
“军师大人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你这几天去哪了?”陈舜问道。
瑜策叹了口气:
“我在陛下离开的第一日晚上见到俞渊走出阎王殿,便觉他要干些对朝廷不利的事情,也觉我想象中的他会造反这一事就要发生了,于是我悄悄跟了出去。
他走了没几步便发现了我,于是转过了头,问我想和他说些什么。
我问他想对阎王一家干什么。他笑着,说就算我知道了也挽回不了了。
因为他在半年前已然用控心之术控制璟瑄采回两株慢性毒草,当做良药送给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服用。
因而这半年他们都患了重病,久治不愈,所以老阎王才让璟瑄临时任阎王一职。
若是那两人死了,那璟瑄篡位的真实性便大大增加,自己的造反也就可以被掩饰了。更何况他一直在讨好老阎王,已然也将他控心。
有老阎王撑腰,那么他的威严便会巨大,世人便多相信权威而去抓捕璟瑄了。
控心之术强大而难以让人发觉,更何况那时璟瑄尚未入过朝廷,我又如何能制止?于是我只能恼怒的瞪了俞渊一眼,转头便跑,想去把情况告诉璟瑄。
俞渊自然叫了人出来把我抓回去,然而那些人大多与我相好,只是随意追了一下就停下了。
但我还是被许多俞渊的亲信逼到了那个山谷边上。我把心一横,纵身跃了下去。他们见我跃了下去,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于是就打道回府了。”
陈舜恍然,对于阎王殿内的动乱也了解了。然而瑜策却焦急的问道:
“阎王殿内是不是已经出问题了?”
“他们……他们已经死了。”陈舜想到这里,不禁哽咽。
瑜策心也一沉,双手抓紧了裤脚,然而仍然镇定的说道:
“现下不要丧气,我们得想办法帮帮二皇子。俞渊有什么举动?”
“他……他让黑白无常去骗回璟瑄的令牌。”陈舜道。
瑜策眉头一皱,忽的说道:“完了,你快送我上去,大事不妙。你也赶紧上去,回到府内,假装效忠于俞渊,帮他带兵去抓璟瑄,然后去救璟瑄。”
瑜策想了想,又说道:
“我帮你换了阎王手执的令牌,那上面可以带鬼兵,璟瑄手上的就是只能带人兵的令牌了。这样就算令牌被俞渊夺了去,也不至于太过糟糕。”
“好。”陈舜应答道,他平日里最相信军师的计谋,如今更是对他的谋划全盘相信。
“你在路上帮我买些药来,我怕自己的身体支撑不到护送璟瑄逃跑。药王大人在朝廷里面研制一种药,近日都不知朝廷风波,不能给我们送药了。”
“嗯。”
两人站了起来,瑜策把鞭子取了下来,纵身一跃,把鞭子往高处的树梢一挂。陈舜也跳了起来,拉住了瑜策的手,对着地面又是一掌。
两人飞上去少许,瑜策找到了一处落脚点,把鞭子又往对面更高的树梢一抛,陈舜往山石上又打出一掌,两人便又上了一层。
就这样重复了七八次,两人居然爬上了诺高的山谷。于是两人又兵分两路。陈舜轻轻一跃,竟跃过了山谷,绕过了玄安等人回到了阎王殿,才有了后面救下璟瑄一事。
璟瑄此时在这间小小的茅屋里见到苏源,又想到他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居然能够渡过如此多艰难活到如今,已然很不容易。
苏源正想上前去与兄长相认,不料四下里忽的又响起追兵的脚步声。“这地方终究是待不下去,只是军师大人怎么办?”璟瑄很是着急。
苏源也甚是着急,忙问道:“璟瑄哥哥,怎么办?”
瑜策听见如此响声,也幽幽的睁开了眼,见璟瑄正与一个小孩子说话,皱了皱眉说道:“陛下,逃亡路上不要随便与陌生人交往!”
“陌……陌生人?”陈舜皱眉说道,“军师大人,那可是你弟弟!”
“我从未有过弟弟。”
苏源在远处听到了这句话,心里一颤。
“兄长?”
“你到底是谁?”瑜策盯着苏源问道。
苏源心里“轰隆”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兄长大人……”
“现下先不要管这事,先逃走要紧。”璟瑄忙说道。陈舜亦是点了点头。
“陛下可有想到什么能暂时藏身的地方?”瑜策问道。
璟瑄摇了摇头,心里亦是没有法子。
然而这时苏源忽然说道:“去我叔叔苏澜家,他本就反抗朝廷,人也极好,并且他蔑视我们家而与我父亲分家了,自己住在观澜境内。只要再向东一百里就可以到了。”
“你说的是真的?”陈舜盯着苏源问道。
“当然没错。”苏源道,“若是有风险我怎么对得起兄长大人?”
阎、陈两人看向了瑜策,瑜策低头沉思。
“那便如此好了。”璟瑄替众人做了决定,“趁来人还不多,我们赶紧逃了吧。”
“等等。”陈舜忽的叫了一声,跑进了内屋。待他出来时,他的两只手上已然拿着四顶帷帽。
“戴着这个出去吧!”陈舜笑道。
几人见了帷帽,都大为惊喜。璟瑄几人也换了服装,戴上帷帽。苏源从马厩里牵来了三匹马——竟然都是仙马。
原来那日瑜策逃出时,刚好遇上那在阎王殿周围骑马闲逛的仙马车夫,于是他跑上去求车夫借马用上几日,车夫向来与瑜策交好,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瑜策纵马狂奔,不久又在璟瑄住过的第二家酒楼下面找到了第二位车夫,最终又于第三家酒楼找到了第三位车夫。
他把三匹马留在第三座酒楼下,托第三位车夫将他们交由陈舜,自己便跑上去找璟瑄了。
而陈舜因为有带领军队的任务,所以令牌可以将他与军队一起快速传到目的地处。陈舜到达那家酒楼时恰巧是第三天晚上,便见到了那三匹马,于是让身边的苏源带来这个茅屋里了。
至于苏源,他那晚虽被陈舜喊着去逃跑,但他终究放心不下陈舜,跑出去几里后又折了回来,恰好遇到了陈舜出兵。
陈舜见了苏源,大为惊讶,然而又不能丢下他,于是将他乔装了一番,带着他与自己的军队快速来到了酒楼旁边。
这一系列的巧合,让众人最后奇迹般的遇在了一起。
他们隐藏好自己后,陈舜背起了瑜策,璟瑄和苏源一人一匹马,四人便骑着三匹马离开了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