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瑶连着一日挨了两个巴掌顿觉委屈万分,顷刻间一双芊芊玉腿跪倒在地。
“呜呜……真是天地良心,宁姐姐是您的孙女,我便不是了,嫡孙女回来了,便不要我了……”
说罢哭的梨花带雨,泣涕涟涟,真是娇艳欲滴。
经丫鬟玉环报信,二姨娘余怀瑾此时正慌慌张张地往长廊这边赶。
当看到一众丫鬟中围着的那个跪倒在地的樱裙少女竟是自己的女儿时,当下便揪心万分探下身来。
“母亲……”沈妤瑶拿右手遮掩着半边脸颊,缓缓抬起流涕交颐的面容,一边脸红肿得老高,另一边方才肿起映出红晕。
余怀瑾通悉了事情的脉络原委后,竟也“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自怀中掏出罗帕暗暗拭泪。
“老祖宗……您糊涂啊,不相信瑶儿也就罢了,竟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大小姐坠崖已经过去整整十五日了,那么高的山崖但凡掉下去连个人影儿都不会瞧见,我知道老祖宗您想念大孙女儿,可也不能随便一个来历不明的黄毛丫头,您就说她是您的嫡孙女吧。何况瑶儿也是好意提醒,您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她呢!”
言罢,又抽抽鼻子拿罗帕抹了抹泪。
老夫人皱眉,心下觉得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才刚激动万分的心情也有了些许平复。
可她也不愿失去来之不易失而复得的孙女,于是试探着问沈妤宁,“你可当真是我的宁丫头,这些时日又经受了什么?祖母先前派人找你好些天了……都不得寻你……”
老夫人声音竟又哽咽起来,心底原是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孙女。
沈妤宁抬眸望向祖母一脸镇定道,“回祖母,孩儿的确是妤宁,那日坠崖宁儿身负重伤,幸而被太丞药铺的江公子路过救下,又修养了足足半月,故而今日才得以与祖母相见。今日宁儿回府也是多亏了他护送。”
余氏却不淡定,一改才刚哭哭啼啼的做派,直起身子敛目低眉道,“何以见得你所言非虚,区区三言两语就想迷惑了老祖宗,口说无凭有何证据?”
沈妤宁嘴角淡扬,望向祖母,莞尔轻笑道。
“祖母,可否应允宁儿将江公子唤来。”
老夫人点点头,“你去吧。”
片刻,一个身着缈色衣袍,剑眉朗颜,腰旋佩剑的七尺男子没入众人眼帘。
众人在惊诧于他的清俊面貌之时,转而却被一身逼人的凛冽气魄所摄。
“在下江觉,见过沈老夫人。”男子双手抱拳,俯身行礼。
“你便是救了宁儿的神医江大夫?想不到竟是这等青年才俊。”老夫人忍不住看向江觉,眼中冒出欣喜的光来。
“老夫人高赞,神医称不上。江觉不过是师父江太丞手底下一个弟子,习得一些他的皮毛而已。”男子字字珠玑,语言清冷,面不改色取下腰牌用以示众。
众人看到腰牌的一刹那,纷纷于讶然中沉默。
江太丞!江德鹤!他可曾是朝廷中大名鼎鼎的名医,京城之中无人不仰慕他的高超医术,就连皇上当朝都要礼让他三分。只是听说退居朝堂后多年来一直隐没深山,这才没了消息。没想到现在还能有机会见到他的弟子!
所有人这下都不敢再疑心他的身份,大小姐看来并未撒谎。
四下一阵静默……连余氏也不敢再造次。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之事就此为止,为庆祝宁儿平安归来,我决定在七日后在府中办一场接风宴。你们尽快吩咐下去早做准备,没什么事就都退下吧。”
“诺,老夫人。”一众丫鬟嬷嬷们便齐刷刷退下。
“宁儿,扶我回内阁,祖母有话同你说。”
“是。”
沈妤宁扶起尚跪倒在地的穆烟,用锦帕拭去了她眼角的涕泪,携着她一同离开。
正要走到六角亭时,却转身看到了那许久未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