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有点微醺,很舒适的状态,懒散地靠在扶手旁,半眯着眼朝他勾唇。
“林亦扬,你台球打得那么好,为什么会想着退役呀?”
林亦扬看着她,慢慢敛了笑。
“那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定定地看向她。
人总会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就如同林亦扬当年。
他为了看弟弟打了场带钱的赌局,却破了拜师时绝不赌球的誓言,刚好那时候又被污蔑打假球犯规,没有人相信他,所以他毅然决然的退出了比赛。
如果人的声音可以有颜色,现在他的声音就是在茫茫公路上,在深夜里,在路边偶遇到的汽车旅店的灯光颜色:暖、暗,和夜色有关。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亦扬给她讲了很多。
云晚就静静地听着。
“我爸妈是一起走的,一次出差的路上,在高速路的车祸,”林亦扬平静地说,“他们两个都在一个汽车集团,我爸是销售部门,我妈是财务部门,本来妈妈一直在家带我和弟弟,忽然在那年,坚持要和我爸出差。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发现了我爸出轨的迹象,想看着他。没想到,最后就一起走了。”
他停了停,接着说:“长大后,收拾他们的遗物,我才发现了事情的另一面。其实我爸之所以长期出差,就是因为发现了我妈的外遇。”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爸妈了。”
昏昧灯影下,他英挺的侧颜似乎也笼罩上了一层淡薄的落寞。
这一瞬间空气极为静谧。
云晚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经历。
所以——
因为年少时所经历的苦楚,所以再也不敢付出真心了么。
他那段时间一定很难熬吧,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天赋在赛场上有了地位,却没想到因为一场赌局而销声匿迹,同时还得自我疗伤,想想都压抑。
“林亦扬……”
明明也很想冷静些,也想刚毅起来去安慰他。
可事情邈如旷世,攸隔太久太久,令她哽咽难言,不知从何说起。
无论说些什么,都像马后炮,一定对他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从小就失去父母,又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家庭贫困,他一定要付诸比常人多千倍百倍的努力才能走到今天。
这其中的苦楚是常人无法体会得到的。
她能懂,过往的事情被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这需要花很长时间去释怀。
她好希望在林亦扬历尽困厄时,自己能陪伴他左右。
云晚只能紧紧拥着林亦扬,把头埋进他怀里。
凉凉的东西从眼眶划过,她的心中只觉得一片冷暖。
林亦扬一把人从怀里揪出来,托起云晚的下颌,用指腹拂拭泪珠,故意逗她:“哭什么?嗯?”
“小姑娘这么爱哭,等出去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轻松,轻拍她的背。
他仍旧一副沉静模样凝视着她,好似真的只是想给予最简单的安慰。
林亦扬在她耳边道:“无论当时有多难,后面还是走出来了。”
况且,日子不会一直苦下去的。
至少在那个暴雪天,他遇到了属于他的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