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摆满了尸体，这里没有火光，只有中央木柱上燃着古怪的火把，摇摇晃晃，明明那么微弱，却久久不熄灭，像这些死不瞑目的狐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走进去仿佛误入了屠宰场和乱葬岗。
在所有尸体的中央，云晚第一眼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玲珑。
“阿姐！”她跑过去，轻轻抬起她的身体，她的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剑伤，鲜血已经凝固，玲珑身上的生机渐渐消散，只剩下死气沉沉。
几乎同时，云晚和白烁的眼里渐渐覆上一层淡淡的水气，白烁抿着唇，心里不是滋味，“我们还是来晚了……”
“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是…是容先……”在不远处，仅剩一口气的长老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用尽最后的力气开口说话，鲜血正顺着他垂下的手臂蜿蜒而下，在手指处凝成血滴，“容先屠了狐族，这一切，都是……昆仑做的……”
云晚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指尖，看着玲珑再也未能睁开的眼眸，再也未能看到的笑容，落下了珍珠断线般的泪水，“我们还是未能阻止这一天……难道我们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不……”白烁看着玲珑的尸体，像是有什么从脑海中划过，高声喊道，“还有机会，这里是怨镜，说明一切都是假的！在看到玲珑留下的信的时候，我还发现了她的房中还有给婴儿穿的鞋子，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怀有了身孕？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扭转结局？”
梵樾皱眉，摇了摇头，“玲珑已死，救不活了。”
云晚暗淡的眼眸里亮起了一丝光，看向他，“那孩子呢？如果我们救活她的孩子，就像阿烁说的，是不是代表这一切有机会逆转？”
梵樾神色复杂，缓缓开口，“这孩子因为仙妖相恋所孕育的孩子天生残缺，难以保全，所以玲珑耗费自身极大灵力保胎，还有可能救活，可这只是幻境，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晚抬眸看他，却看不进他的眼底。就像一潭黑暗的深水，光芒连水面都照不透，并且深不见底。
“不，阿樾，真相绝不是现在这么简单。”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紧紧握着他的手，“如果不救这个孩子，我们可能永远都出不去。可要是救下了，那就还有一丝希望。”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对吗？”
她用一双盛了春色和秋水的眸子定定看他。
只一眼，梵樾只觉得在怨镜中也呼吸灼热，他像是被妖女蛊惑神志的仙门弟子，甘愿在旁人惊恐不解的视线里一步步走向准备好的祭坛里，朝她献祭上自己的心脏。
他漆黑的眼睫颤抖了下，开口道，“我来救这个孩子。”
“不行！”云晚立马开口阻止，她眼尾泛红，眼瞳水波般清澈，“如果你要救这个孩子的话，一定会消耗大量的灵力。阿樾，你现在身上的七星燃魂印只剩下三颗星了，倘若因为这次消耗大量灵力，导致星灭，这就意味着你的生命也向死亡迈前了一步。”
“我能治好这个孩子，让我来。”说完这些，云晚立刻聚精会神，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输到玲珑的胎儿之中。
“阿晚！”梵樾看着云晚的动作，毫不犹豫地用不容拒绝的力度将她的手拽了过来，因为力气太大云晚踉跄了一下随后跌入他的怀中，“你疯了吗？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云晚下意识抬眼看他，清清楚楚看见男人眼底泛着愤怒后的猩红色，像是触及了什么逆鳞的猛兽，让人心生畏惧，她眼瞳惊颤着，抿唇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
“阿晚……我是担心你。”力道松了些，梵樾柔和了神色，嗓音放得轻，察觉云晚僵硬的身躯，瞪得圆溜溜的黑眼瞳，喉结滚了滚，“这样太危险，尽管你身怀治愈之术，终归还是取之有尽。”
“你难道忘了？在宁安城那次，你为了救我的伤源源不断的往我身上输送灵力，导致最后昏迷了过去，休养了一天一夜才渐渐好转。要救这个孩子，必定会消耗你所有灵力，到时候不死也会重伤，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再度开口，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不等云晚坚持的话说出，男人额头轻轻地，带着克制重量的抵在她的颈窝，“我不能失去你。”
“所以，让我来，失去了一颗星，我还有两条机会，没关系的，我们很快就能集齐五念，获得神力，再也不会受七星燃魂印的束缚了。”
听到他的话，梵樾明显感受到，怀里的人柔软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他知道，她是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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