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问,“既然他们用自身的灵力献给了情树,那为何情树还会吃人?”
常媚眼神闪了闪,开口道,“情树恢复了生机,一开始,我们尚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后来直到几个外族人来访,不留神路过情树遭到吞噬,我才意识到情树之下有阿七的尸首,因为阿七忠于狐族,根本不会伤害族人,外族人就自然而然遭殃,若是有人靠近情树,便会被情树散发的爱欲所惑,瞧见心中所念之人、事、物的幻象而赴死。”
“这些年,我与小八殚心竭虑为狐族所做的事,却在他们眼里是理所应当,他们个个都揪着阿姐当年的事情不放,就好像灭他们满门的不是容先,而是玲珑……”
梵樾蹙眉开口,“当年狐族一事本就是悲剧一场,狐族就算要恨,也应该恨容先才对,为何要责怪玲珑,迁怒山主?”
常媚却忽然眨了下眼,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眉眼散出秾丽的光彩,“殿主难道不知,心中的恶才是世上最毒的东西吗?玲珑还是圣女的时候那些人一个个奴颜媚骨,卑躬屈膝,一朝大厦倾覆,我阿姐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还有我妹妹阿晚,他们也会当着她的面责怪她,怨恨她,奚落她……”
“可凭什么?我的阿姐被昆仑害死,我的妹妹为狐族而死,我的自由也都给了狐族,他们却依旧不知足!”
凭什么?为什么?接连的悲痛如同火上浇油,让她思绪变得极端,情绪也受到感染。
伴随着风声,裹来了云晚平静的声音:“所以,你不甘,你怨恨他们,对吗?”
常媚听了她说的话,脑里杂乱的想法、纷扰的念头通通淡去,理智重回,激得她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情树下格外明显。
她听到云晚一字一句道,“我们在情树上察觉到了一股极深的怨念,这些怨念,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一开始,我原以为是阿七的怨念,可现在看来,阿七因为挚爱的离世而甘愿献祭情树,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不会产生怨念。”
她站在情树下,轻轻抚摸了粗糙的树皮,迎着涌过来清新的风,用最为平静的语调剖析道,“可在刚刚,我能在阿妩你的眼中,看到无尽的不甘与怨恨,现在想来,情树的怨念,来自于你。”
玉石流水般的清冷嗓音,送入常媚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尖锐。
常媚难以置信地盯着云晚。
她浑身发冷,心头的震惊带来阵阵耳鸣,汗毛耸立,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我呢?”
“我知道,你不甘玲珑和阿晚被狐族的人唾骂、奚落,也不愿最爱的亲人一个个离你远去,甚至在你的心中,死在情树下的不该是阿晚,也不该是阿七,你宁愿是你自己。”云晚看着她,心里同样泛起一丝痛,“所以日积月累下来,你心中的愧疚与怨恨越来越深,最后使得情树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