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婧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矩，连忙松开手，耳尖泛红，指尖还残留着他衣料的温热。

她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将刚沏好的茶递过去，声音轻得像羽毛：“王爷，茶还热着。”

王岩司接过茶盏，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眼底漾开浅笑，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信函：“这是从府中旧档里找出的，是你父亲当年写给友人的信，我瞧着字迹与案宗里的‘罪证’有些不同，你看看是否有印象。”

姜婉婧双手接过信函，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时，眼眶瞬间发热。

她逐字逐句地看着，父亲的笔迹遒劲有力，信中提及“西域商路账簿”“火漆印为凭”，这些字眼让她猛地抬头：“王爷！我记得父亲书房里有个紫檀木盒，里面装着他管商路时的账本，盒盖内侧刻着‘清如’二字——只是当年抄家时，那盒子不见了！”

王岩司眼中精光一闪：“紫檀木盒……这或许就是关键。我已让人去查当年抄没姜家财物的去向，定能找到线索。”

两人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王岩司眸色一沉，朝暗处递了个眼色。

不多时，暗卫便押着一个身影进来——正是乔装成杂役的蕊希。

蕊希跪在地上，手心里还攥着一小包白色粉末，脸色惨白：“王、王爷饶命！是姨娘让我来……来看看姜姑娘是否安好……”

她与伍卿是怡红院里的姐妹，当年伍卿被王爷看中带出楼，特意求了情，把她也赎了出来，此刻哪里敢攀扯伍卿半分。

“安好？”王岩司冷笑一声，指腹摩挲着茶盏边缘，“这包‘安神粉’，是要给婧儿用，还是给本王用？”

蕊希浑身发抖，眼泪啪嗒往下掉，却仍咬着牙护着伍卿：“是我自己糊涂！见卿姐连日愁眉不展，想着让姜姑娘安分些，王爷能多去看看她……与姨娘无关！”

王岩司看着她这副护主的模样，眼神更冷：“怡红院出来的情分，倒让你忘了王府的规矩。把她押下去，禁足柴房，好好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待暗卫带离蕊希，姜婉婧才喃喃道：“她们……竟真的会用这种法子。”

“伍卿在怡红院见惯了争宠的手段，眼里只有恩宠，没心思碰别的事。”王岩司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定不少，“你放心，我已让人守在你院外，她闹不出大动静，更碰不到你父亲的案子。”

而此刻的伍卿院中，慧儿正急得团团转——她也是伍卿从怡红院带出来的姐妹，当年若不是伍卿帮衬，她还不知要在楼里蹉跎到何时。

“卿姐，蕊希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会不会被王爷发现了？”

伍卿猛地将手中的绣绷扔在地上，丝线散乱一地。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方向，眼中满是阴鸷：“定是那丫头笨，露了马脚！”

她顿了顿，又想起当年在怡红院，蕊希总替她挡那些难缠的客人，心下又软了半分，“罢了，她护着我，我不能不管她——左右只是争宠的小事，王爷不至于真动气。”

慧儿连忙道：“卿姐，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蕊希在柴房受冻挨饿。”

伍卿沉吟片刻，忽然转头看向慧儿，语气沉了下来：“你去趟城东的张记布庄，找李掌柜——当年在怡红院，他女儿重病没钱治，是我借了他五十两银子救命。

让他想法子给柴房的看守递个话，先给蕊希送点伤药和热食，再探探王爷的口风，看看能不能从轻罚。”

她没敢多想别的，毕竟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妾室，能求的只有当年在怡红院攒下的这点人情，至于姜家的案子，她既不懂也不想碰——那是王爷上心的大事，她可不敢沾。

慧儿脸色微变，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下：“好，我这就去。”

待慧儿走后，伍卿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这张脸，是她从怡红院脱身的依仗，也是她在王府立足的根本。

可如今，王爷的心思全在姜婉婧身上，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她从妆奁底层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里面装着红色的药膏——那是当年怡红院里用来惩治不听话丫鬟的东西，能让人皮肤起红疹，看着吓人却不伤根本，她本以为用不上，如今却不得不动了心思。

“姜婉婧，你家世好、学问好，可这王府里‘留得住王爷’的道理，你未必比我懂。”

她轻声呢喃，指尖捏着瓷瓶，指节泛白，“我没了王爷的恩宠，就只能回怡红院那种泥沼里去，你占着王爷的心思，总不能连我这点活路都堵死。”

与此同时，王岩司收到暗卫的回报：“王爷，慧儿出府后去了城东张记布庄，与李掌柜密谈半刻钟。查过了，李掌柜是欠了伍卿当年的救命钱，此次帮忙只是还人情，送的也只是伤药和吃食，与姜家旧案没有任何牵扯。”

王岩司眸色稍缓，心中对伍卿的怀疑彻底放下——果然，她眼里只有争宠。

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语气沉了下来：“继续盯着伍卿那边，别让她再扰婧儿，至于李掌柜，不用管，只是人情往来。”

他转头对姜婉婧道：“婧儿，你在院中等我，我去柴房看看蕊希——一是看看她会不会松口说伍卿的事，二是也让暗卫再确认下，伍卿确实没碰你父亲的案子，省得你担心。”

姜婉婧点点头，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她看着王岩司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双手紧紧攥住了那卷旧信函——父亲的清白还没着落，但至少，伍卿这边不会再给查案添乱，这也算是件好事。

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