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正院时，柳央正坐在窗边摩挲着一支白玉簪——那是当年王岩司为了促成联姻，假意追求时送的，她只当是满腔真心，贴身戴了整整三年。

侍女䘼袂轻步进来，躬身禀报：“王妃，柴房那边的事了了，王爷放了蕊希，还警告了伍姨娘。李掌柜那边也查过，确实只是还伍卿当年的人情，没沾姜家的案子。”

柳央指尖停在玉簪光滑的簪头处，声音淡得像院外漫开的暮色：“伍卿没碰案子就好，让她闹着争宠没关系，别碍了王爷查案的心思。”

她抬眼看向窗外，目光掠过伍卿院的方向，又轻声补充：“姜婉婧还在府外住，暂时掀不起波澜。再让小厨房给伍卿送一碟她爱吃的杏仁酥，顺便‘提点’她一句——王爷今晚多半在书房批文，想伺候，就往书房去。”

䘼袂愣了愣，随即会意：“是，奴婢这就去。”

她太清楚自家王妃的心思：不拦着伍卿争宠，是想让她替王妃分走些“风头”；提醒她去书房，是盼着她能在王爷面前多留会儿，免得王爷总惦记着府外的姜婉婧——若后院安安静静，王妃反倒怕自己在王爷心里没了分量。

柳央看着䘼袂的背影，指尖轻轻攥紧了玉簪。她与王岩司虽是政治联姻，可当年他为了让柳家松口，在她面前演的那些“月下诉情”“花前赠簪”，早让她当了真。

如今她护着他的事业，不许任何人搅乱他查案的脚步；也盼着他身边能有自己的痕迹——伍卿的软媚若能绊住他片刻，姜婉婧的清贵便少些机会，她这个正妃，才能离他再近一点。

另一边，伍卿刚安抚好蕊希，就见小厨房送来杏仁酥，还附了句“王爷今晚在书房，姨娘若有心，可去伺候”。

她眼睛一亮，只当是小厨房看她失宠，想卖个好，压根没往柳央身上想。

她立刻梳洗打扮，换上当年在怡红院时王爷最爱的水红裙，亲手温了碗莲子羹，踩着暮色往书房去。

书房内，王岩司正对着姜父案的卷宗皱眉，暗卫刚送来消息：“王爷，赵管事已找到，明日一早就带他来见您。”

他松了口气，指尖还没离开卷宗，就听见门外传来伍卿的声音：“王爷，妾身给您送莲子羹来了。”

王岩司眉头又皱起来，却还是开口：“进来吧。”

伍卿端着羹汤进来，刻意放软了身段，走到桌边柔声道：“王爷批文辛苦，喝点羹汤润润喉。”

说着就想伸手去帮他揉肩——那是当年在怡红院，她最擅长的讨好手段。

王岩司却侧身避开，语气平淡：“放下吧，本王还要看卷宗。”

他目光没离开纸页，“你若无事，就先回去，别在这儿扰着。”

伍卿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她看着王岩司专注的侧脸，心里又酸又慌——他连看都懒得看她，难道真的被府外的姜婉婧勾走了所有心思？

她咬了咬唇，还是没敢多留，只能小声应了句“妾身告退”，落寞地转身离开。

她走后，王岩司才抬眼看向门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不是没察觉最近的“巧事”：蕊希送粉被他撞见，伍卿又偏偏知道他在书房——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却查不到是谁。

他指尖摩挲着卷宗边缘，心里暗忖：不管是谁在背后动心思，只要不碍着查案、不害婧儿，暂时先不管也罢。

而府外的小院里，姜婉婧正就着油灯的光，仔细整理父亲当年的旧物。

白天王岩司派人来传话，说找到赵管事了，让她明日做好见面的准备。她心里又期待又紧张，特意找出父亲当年常穿的一件旧衫，想让赵管事看看，或许能勾起更多回忆。

整理到一半，她想起王岩司下午提了句“许久没吃你做的枣泥糕”，便又转身进了小厨房。

面团揉得细腻，枣泥拌得香甜，她看着蒸笼里渐渐鼓起的糕饼，嘴角不自觉弯起——等明天见了赵管事，若能查到线索，就把这枣泥糕送进府去，给他报个喜。

此刻的正院里，䘼袂正回禀伍卿在书房碰壁的事：“王妃，伍姨娘没留住王爷，灰溜溜地回去了。”

柳央闻言，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簪，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急什么，一次碰钉子不算什么。”

她看向窗外沉下来的夜色，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明日赵管事要来，姜婉婧定会进府，到时候……或许能见到王爷多笑一笑。”

她要的从不是谁输谁赢，只是想护着王岩司的事业，守着自己心底那点真心，让这正妃之位，能一直陪着他。